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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少爷,你在这里干什么?”

  “小理?小理!你快点救我、救救我。”

  “你干么要我救?”

  “我……我被下毒了,小胖说我走三步就会毒发身亡,怎么办?怎么办?”

  “你是笨蛋呀,别人说什么都信走啦,回家了!”

  “可是、可是……”

  “你再可是下去,我以后就不理你了。”

  “不要啦,小理,你不要不理我啦,小理、小理……”

 
  “这是什么?”

  “脚……踏车。”

  “我知道这是脚踏车!我是在问你,你刚才骑出去的新脚踏车呢?”

  “我刚才被撞到了。”

  “然后呢?你的脚踏车呢?”

  “赔……给他们了。”

  “赔给他们?你刚才不是说你被撞到吗?既然被撞到的人是你,为什么不是他们赔你脚踏车,而是你要赔给他们?”

  “我……我也不知道。”

  “少爷,你是个笨蛋!大笨蛋!”

  “小理……”

 


第一章

  晨光探进屋内,照映在床上喃喃地似乎在说着梦话的人儿脸上。

  “铃——”

  床边闹铃蓦然惊天动地的响了起来,吓得原本沉睡的白妍理猛然从床上跳了起来,一时之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直到她的目光循音看到床边的闹钟后,她才有气无力的伸手将闹钟按停,然后重新倒回床铺上。

  她还不习惯这个机械式的新闹钟,因为以前住在家里的时候,都是妈妈叫她起床的。

  妈妈……她会幸福吧?陈叔叔应该可以给她幸福吧?少了她这个重心在妈妈身边让她忙得团团转,她应该有时间可以关心自己和陈叔叔才对吧?

  她希望妈妈能够获得幸福,自从爸爸在她三岁时因车祸突然过世之后,妈妈四处帮佣、任管家,含辛茹苦的养育她长大,从未考虑过自己的幸福。

  好不容易,她终于长大可以自食其力,她绝对不能再耽误妈妈和默默守在她身旁等了她十年的陈叔叔的幸福,所以她才会不顾妈妈的反对,迳自找了一个离家很远的工作,一个人北上工作。

  老实说,一个人是有点寂寞,但是只要一想到这是为了妈妈的幸福,她就能够忍受。

  “叩叩。”

  房门突然传来两声敲门声,随后响起的是室友张惠君的声音。

  “妍理,你起床了吗?”

  “起来了。”

  她从床上坐起来回应,惠君立刻推门而入。

  张惠君是一个很随和的好人,跟她一样是从南部到北部工作的小孩,只不过她上台北已经有三年多了,所以早习惯台北的生活,也变得像个台北人,总是穿得漂漂亮亮,化着漂漂亮亮的妆容,时常在下班后玩到半夜才回家,半夜才睡觉。

  “你今天要去应征对不对?”惠君问道。

  “对。”她点头。

  惠君点点头,然后走上前,握着拳头拿了一个东西给她,“这个给你。”

  她怀疑的看了室友一眼,低头察看她放到自己手上的东西,只见一张写着大吉的签纸蓦然出现在她手上,她不解的抬头看她。

  “昨天我到行天宫拜拜,顺便帮你求了个签,是大吉喔,可是昨晚太晚回来了,忘了给你。”惠君咧嘴道。

  “谢谢你,惠君。”白妍理感动不已。

  “不客气,祝你今天应征顺利。”她挥挥手,跟来时一样突然的转身往房门外走去。

  “有你这张大吉,我想一定会很顺利的。”她在室友身后大声的对她说。

  惠君蓦然停下脚步,以一脸奇怪的表情回头看她,“妍理。”

  “嗯?”她微笑的看着她。

  “那张大吉,我帮你求的是恋爱耶。”

  “嗄?”

 

  恋爱?惠君一定是在跟她开玩笑,这张大吉求的肯定是事业,而不是恋爱,因为她被录取了,在一群学历比她高、穿着比她时尚,看起来又比她能干的竞争者中雀屏中选,而且当天便开始工作,踏实得让她想不信都不行。

  在离开上一个历时三个月,一点也不适合她的推销人员工作后,她终于找到一份适合她的文书工作,虽然薪水不到三万块,也不会有额外的业绩奖金,但是静态的文书处理果然比较适合她,而且她上司还称赞她写的字很漂亮。

  她想,这份工作应该可以做很久才对,而这都得感谢惠君替她求了这张签。

  看着手中大吉的签纸,她拿出皮包里的手机,打电话给室友。

  “惠君,是我妍理,你下班了吗?我想请你吃饭。”电话一接通,她立刻兴高采烈的对她说。

  “干么没事突然要请我吃饭?”惠君问道。

  “因为我被录取了!”她兴奋的公布。

  “你这么快就知道了?对方刚刚打电话通知你的吗?”

  “不是,应征现场就通知了,而且是从今天开始上班,我刚刚才下班。”

  “你去应征什么烂公司呀,一录取就要走马上任?”惠君问。

  “一间小贸易公司,我接的是人事和总务,原本做这个工作的小姐在生产后突然决定辞职不做了,所以有些工作积了些时候需要马上处理,所以……”

  “好了。”惠君打断她,“总之你找到工作要请我吃饭对不对?”

  “对。”

  “好,那我们就约在幸福咖啡店吧,半个小时后见可以吗?”

  “可以。”

  “待会儿见。”惠君说完即挂断电话。

  白妍理微笑着将手机收回皮包内,然后跳上她要搭的公车。

  有时候真的很羡慕惠君快捷果断的行事风格与个性,如果自己有她一半的果断,也许妈妈和陈叔叔早在几年前就已经被她送作堆了,不过正所谓亡羊补牢犹未晚矣,她希望少了她这个大灯泡杵在他们身边,他们俩能够早点捎来结婚的喜讯,如果这样再不行的话,就叫他们上台北来,再带他们到幸福咖啡店走走好了,哈哈。

  第一次从惠君那里听见幸福咖啡店的传说时,她只觉得有趣便跟她去了一次,没想到却从此恋上了那里的温馨气氛及美味餐饮。

  不过她没有太多钱,所以只能一个月偶尔去享受个一、两次,不像觊觎幸福传说能降临在自己身上的惠君,三天两头都窝在那里。

  幸福呀,没有人不希望自己能够得到幸福,只是现在的她比起期待幸福,更希望工作能够顺利稳定,还有妈妈和陈叔叔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

  不知道由她这个做女儿的常去幸福咖啡店当座上客,是否能将那里的幸福氛围传达给妈妈?

  走下公车,弯进巷子里,白妍理愉快的朝幸福咖啡店走去,没想到惨事却发生了——幸福咖啡店竟然公休

  怎么会这样?幸福咖啡店不是全年无休吗?她呆若木鸡的站在紧闭的咖啡店门前恍神了好一会儿,这才蓦然回过神来,想到要打电话给惠君,叫她不要来了。只是她电话才刚从皮包里拿出来,就听见室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伤脑筋,我竟然忘了今天是幸福咖啡店的公休日。”

  “现在怎么办?”她迅速的回头看向室友,以一脸失望又苦恼的表情问道。

  “怎么办?当然是换地方喽!”惠君一点也不可惜的样子,反而还很高兴,“我刚才接到一个朋友的电话,听说蓝夜今晚会有一场真理乐团的Live表演,我们就到那里去吧。”她兴奋的说。

  “蓝夜?”白妍理眨了眨眼。

  “一间LivePUB。”

  “LivePUB?”她更茫然了。

  “总之跟我走就没错了,姊姊我带你去见世面,了解一下台北多采多姿的夜生活。”见她一脸迷惑不解的表情,惠君决定直接拉她去,因为这比用讲的快。

  白妍理愣愣的被她拉着走。

  “夜生活?可是我明天还要上班……”她终于回神犹豫的开口,却被惠君打断。

  “放心,不会让你太晚回家啦,Live表演从十点半开始,十二点就会结束。如果你觉得不好听,想在半途离开也没有人会阻拦你的,不过相信我,你一定会迷上它的,今晚到蓝夜表演的Band简直帅到不行,尤其是他们的团长吉他手少爷,那个男人简直就是极品中的极品,帅呆了!”

  “惠君,你不是已经有男朋友了吗?”看她一脸迷醉、爱慕的表情,白妍理疑惑的问。

  “是呀。”

  “那你……”

  “怎么还会对别的男人流口水?”惠君看着她挑眉道。

  白妍理点点头,随即又露出一脸不好意思的表情向她道歉,“对不起。”她不应该管这么多的。

  惠君不在意的挥了挥手,“有没有男朋友和欣赏一个大帅哥是绝对没有冲突的两回事,尤其那个大帅哥又是个和自己分属在两个不同世界,永远不可能会有交集的人,懂吗?”

  白妍理摇摇头,她不懂,有了喜欢的人之后,怎么可能又喜欢上另一个人呢?

  惠君轻叹一口气,“简单说,我欣赏他、喜欢他的感觉就像在崇拜一个大明星的感觉,懂吗?就像布莱得彼特虽然跟我们一样生活在地球上,却和我们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一样,懂吗?”

  白妍理呆呆的看了她一会儿,才恍然大悟的用力点头,这样说她就懂了,简而言之就是明星与歌迷之间的关系就对了,害她差点误会。

  不过话说回来——

  “他们是明星吗?有上过电视、出过唱片吗?”她好奇的问道,因为她从未近距离的看过真正的明星。

  “没有。”

  白妍理顿时失望的垂下肩膀。

  “你不要这么失望,虽然现在还没有,但是不久后肯定会有,我听说已经有唱片公司找他们出唱片了。”

  “真的吗?”她睁大双眼。

  “不知道,听说的啦。不过等你看过他们的表演之后,你就会知道要见到他们出道绝对是件指日可待的事情。”惠君认真的对她说。

  看她这么信誓旦旦,白妍理突然对今晚的Live表演充满了期待。

  虽然她没去过PUB,也没听过现场演唱会,更没有崇拜的乐团或是明星,但是对于一个从默默无闻到未来可能会成为大明星的乐团,她是充满了期待与参与感。因为他们未来如果真的成名,她可以告诉别人说她在他们未出道前,就在PUB看过他们的现场表演了,并且从那时候就知道他们一定会成名。

  哇,这种参与感光是用想的就令人觉得兴奋。

  “惠君,那个乐团叫什么名字?”她问。

  “真理。”

  “真理?”她一定要好好记住这个名字——真理乐团。

 

  好吵!

  白妍理觉得自己的耳膜快要被震破了!

  早知道在看到真理乐团表演之前,还得先经过另一个“鬼吼鬼叫”乐团的荼毒,她早就弃权回家了。可是现在她的耳朵都已经被荼毒四十分钟了,只要再忍耐个二十分钟,就能见到今晚让这间PUB挤得水泄不通的真理乐团,她说什么也要撑下去。

  “惠君,要去哪里?”坐在她身旁的惠君突然站起来转身就走,她急忙也跟着站起来拉住她。

  “我去厕所,顺便打通电话。”惠君吼道,因为这里的音乐声实在是太大了。

  “我跟你一起去。”她对她回吼着,那里既然可以讲电话,一定比这里安静一百倍,她需要安静。

  “你要上厕所吗?”惠君问她。

  她摇摇头。

  “那你最好留在这里占位置,否则待会儿一定会被挤到后面去,什么都看不见。”惠君语带警告的对她说。

  “没关系。”她只要听得见声音就行了,一点也不想站在前面被震破耳膜。

  既然她都这样说了,惠君也不好意思叫她留下来替她占位置,只好耸了下肩头,带头往厕所的方向一路借过的走了过去。

  相隔了一扇门与一面墙,PUB内震耳欲聋的音乐声顿时减了一半,白妍理立刻松了一大口气。

  “天啊,这个‘鬼吼鬼叫’乐团到底叫什么名字呀?”她忍不住叫问,一时之间忘了把嗓门压低,以至于让她的声音回荡在整条走道上。

  “你想被人围殴啊,妍理,小声点!”惠君顿时惊恐的双目圆瞠,用力的拉扯了她一下,警告的对她说。

  “对不起。”白妍理缩着脖子,一脸忏悔的表情,她也被自己刚才洪亮的声音吓了一大跳。

  “再烂的乐团都有他们的崇拜者,你千万要记住隔墙有耳,小心为妙知道吗?”

  白妍理受教的点点头。

  “好了,你若没有要上厕所就在这里等我吧,因为里面可能会很精彩,劝你没事最好还是别进去。”惠君挥手道,转身走向女厕。

  “什么意思?”白妍理跟在她身后,叫她一个人站在这里,她会害怕。

  “之前我注意到有几个女的灌酒灌得很凶,我想现在里面一定充满了她们的呕吐物吧。”惠君停下脚步,无奈的朝她翻白眼,“你还要进去吗?”

  白妍理猛然停下脚步,用着退避三舍的表情用力摇头。

  惠君轻笑一下,又叹了一口气才认命的转身走进女厕里。

  女厕入口的木门才“咿呀”一声关上,转角的男厕便传来木门被“咿呀”一声推开的声音,让白妍理不由自主的浑身僵硬了起来,虽然PUB没她想象中那么可怕、混乱,但是有些人看起来还真是非善类,让她不禁充满了防备与戒心。

  一个男人从男厕方向朝她走来,她佯装不在意的低下头去避免与人四目交接,以免一不小心使错了眼神,为自己招来无妄之灾,在这种龙蛇混杂之处,一定要懂得明哲保身才行。

  可是她再小心,依然违逆不了天意,那个原本应该越过她的男人,竟然突然停止步伐,就这样站定在低垂着头,假装忙碌的玩手指的她面前。

  天啊,她怎么会这么背,早知道刚才就跟惠君进去女厕了。

  “嗨。”一阵沉默后,对方率先出声。

  人家都出声了,她若再装聋作哑就是摆明欠扁了,白妍理一边在心里哀叹自己的倒楣,一边抬起头来看向这莫名其妙的家伙。

  在她的想象里,这家伙肯定长得油头粉面,带着些许酒气,还有自以为帅的一身流里流气,才会在PUB通往厕所的走道上钓美眉。可是让她瞬间怔住的是,站在她眼前的男人,除了头上顶着刺猬头外,人倒是长得高 俊帅有型,而且还散发着一股浓浓的贵族气质,一点酒气、流气或者是脂粉味都没有,压根儿就不像会上夜店钓马子的那种男人。

  不过话说回来,以貌取人一点也不准。

  “有事吗?”她面无表情的出声问道。

  靳冈呆若木鸡、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的女生,一张比眼前这张脸更为稚气,五官却几乎没有差异的另一张脸蓦然浮现在他脑中,让他忍不住兴起一丝激动。

  他原本只是因为在男厕里听见那句“鬼吼鬼叫乐团”觉得很有趣,所以才会在走出来时,不由自主的停下来想看看这个跟他有着一样见解的女人长得是何模样,只是没想到却因而见到这张令他想念不已的脸蛋。

  小理,会是她吗?那个在他小时候因为身体不好,长年在家休养自习读书,后来因为身体转好才进学校读书,却被视为异类遭受欺负时,总是会出面罩着他、照顾他的小女生,会是她吗?

  “你——”他忍不住激动的伸手扣住她的肩膀,想问她是不是他所认识的小理,却忽然发现自己根本就无从问起,因为他不记得她叫什么名字。“你认识我吗?”他认真的看着她,改口问道。

  “不认识。”白妍理以一脸戒备的神情,毫不犹豫的回答。

  “你看清楚一点,认真的回想一下,有没有一点印象?”

  白妍理莫名其妙的看着他,这男人是不是有病呀?

  “没有。”她肯定的说,同时动了动肩膀,企图摆脱对方扣在她肩上的手。“可以麻烦你放手吗?”

  “你的小名是不是叫做小理?今年大概二十三岁左右?”靳冈犹豫的松手放开她,却仍不放弃的紧盯着她追问。

  闻言白妍理在一瞬间瞠圆双眼,震惊的看着他。她没想到他竟然可以说出自己的小名和年纪,难道他真的认识她吗?

  “你真的是小理?”她惊愕的表情间接告诉靳冈他没有认错人,她真的是那个小女生。

  他惊喜交加,忘情的抓住她的手,正打算向她自我介绍,帮她勾起儿时的回忆时,却听见一声兴奋的尖叫声,一个女人蓦然朝他直扑而来。

  “少爷我的天啊,我怎么会这么幸运,竟然在这里遇见你?天啊,我可以跟你握手吗?你可以帮我签名吗?我从第一次看到你们的表演之后,就喜欢上你们了,你们的表演好棒喔!我真的好喜欢你们的表演,好喜欢你,尤其是你,少爷,我会永远支持你的,你是最棒的!”

  女人一冲过来就连珠炮似的念个不停,热情的倾诉她满腔的崇拜,让人想插口都无从插起。

  一见有陌生人出现,靳冈立刻皱起眉头,恢复平时冷峻不太爱搭理人的模样,若不是顾虑到身边好不容易重逢的小理,他早在这个女人冒出来说第一句话时就甩头走人了。

  “我听说有唱片公司找你们出唱片,这是真的吗?”女人继续用她高分贝的嗓音兴奋的尖叫着,“天啊,你们如果真的出唱片的话,我一定马上去买十张,不,一百张,我说的是真的喔,我还会帮你们组歌迷会和家族——”

  “大少爷,原来你在这里啊!”一道突如其来的夸张语调打断了女人高分贝的嗓音。

  靳冈第一次觉得大力自我推荐成为他们乐团跟班的陈士扬有一点用处。

  “快轮到你上台了,你还在这里做什么?大家都在找你你知道吗?我的大少——”小扬突然停下他夸张的声音,怀疑的瞪着少爷紧抓着女人的那只手。

  他的眼睛是不是花了呀?他们向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少爷竟然主动牵握着一个女人的手这个女人是什么来历?和少爷是什么关系呀?

  “少爷,你朋友?”他忍不住好奇,试探的问道。

  靳冈二话不说松开手,转身就走。他突然想到可以叫小扬帮他留人,而且他待会儿就要上台表演了,一时之间也不可能和她把话说清楚,不如等他表演完再说。嗯,就这么办吧。

  小扬呆愣了一下,回头看了靠站在墙边一脸茫然的女人一眼后,急忙追了上去,“大少爷,等我呀!”

  偶像都走了,有着高分贝嗓音的女人自然也跟着离开,转眼间,整条走道上又剩下她一人。白妍理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完全搞不懂刚才那场闹剧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还有,那个被称为少爷的男人真的认识她吗?

  少爷?这到底是什么怪名字呀,这世上有人姓少吗?即使有,取名为爷也未免太可笑了吧?少爷、少爷,这样叫当真就做得了少爷吗?

  “简直就是莫名其妙。”她喃喃自语。

  “什么莫名其妙?”惠君从女厕走出来,刚好听见她说这句话,“还有,刚刚这外头在吵什么呀?”

  “没什么,只是有一个女人对着一个名叫少爷的男人尖叫,很莫名其妙吧?怎么会——”她话未说完,就被惠君激动的一把抓住。

  “什么你遇见少爷了?”惠君双眼圆睁的大叫。

  “怎么了?他是谁?你认识他吗?”白妍理眨了眨眼,一脸无法进入状况的表情,怎么连惠君都是这种反应呀?

  “他就是真理乐团里最帅、最酷、最迷人的吉他手团长呀,我来这儿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惠君忍不住朝她尖叫。

  “啊,就是你崇拜的那个大帅哥?”白妍理恍然大悟,她想起来了,难怪她总觉得少爷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听过,原来之前惠君有跟她提过呀。

  “天啊,我刚才干么要进厕所去呀?我真是个笨蛋,大笨蛋啦!”惠君以一脸后悔莫及的表情捶胸顿足的说。

  白妍理怀疑的看着她,差点没脱口道——有这么夸张吗?

 


第二章

  大家都疯了!

  白妍理也觉得自己和四周High翻天的人一样,快要疯了。

  天啊,她从来都不知道同样是震耳欲聋的音乐,竟会给人完全不同的两极化感受,一个觉得吵得要死,一个却只想让人随之呐喊尖叫,即使喊破了喉咙也在所不惜,怎么会这样呢?

  真理乐团,她真的记住他们了。

  惠君说的没错,他们果然能让人一听就着迷,要出唱片当明星也绝对是件指日可待的事情,因为他们真的是太棒了,棒到连她这个很少听音乐的人都着迷了。

  她不知不觉的带着笑容,随着周遭的音乐和人群摆动身体。

  突然间,她的手臂传来一阵迅速蔓延开来的冰冷,她愕然的转头一看,只见她手臂上的衣袖已湿了一大半,而她的身侧则站着一个手拿着剩不到三分之一酒量酒杯的男人,正以一脸尴尬的表情看着她。

  “对不起。”男人说。

  白妍理只觉得倒楣,根本说不出话。

  “为表歉意,我可以请小姐喝杯饮料吗?”男人热切的说。

  “不用了。”她冷淡的拒绝。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你是不是很生气,所以才不愿意接受我的赔礼?”

  白妍理没理他,迳自伸长脖子看着舞台上的乐团演奏,心想这样他应该就会知难而退了吧?可是并没有。

  “如果小姐不愿赏脸陪我到吧台边,让我请你一杯饮料的话,那我只好到吧台区点杯饮料端过来向你赔罪了。”男人说。

  点杯饮料端过来?他是想再找个倒楣鬼把人泼湿吗?

  “等一下!”白妍理下意识的出声叫住他。

  男人立刻回头看她。

  “我刚刚说不用了。”她一脸坚定的看着他,再次拒绝。

  “我坚持。没关系,你若不想离开这里到吧台,我可以帮你把饮料端过来,你只要告诉我你想喝什么就行了,若你不想说就由我决定。”

  可恶,这家伙还真不死心!看样子她若不让他请杯饮料的话,舞池里待会儿肯定会再多出一个像她一样的倒楣鬼。

  “我跟你去,让你请就是了。”她无奈的撇唇道。

  “请。”男人立刻咧嘴一笑。

  “惠君,我去吧台喝杯饮料。”她对身旁随着音乐跳动,High到几乎忘我的室友说道。

  “好。”惠君点点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白妍理怀疑她真有听进她所说的话,不过没关系,她只是想要让那个男人知道她是和朋友一起来,而不是一个人而已。

  跟着男人走到吧台区坐下,她趁机歇了歇腿。在前头观看表演台上的演出时不觉得累,直到坐下来之后,她才知道自己的脚有多酸,心脏跳得有多激烈。

  “谢谢小姐愿意接受我的赔礼。请问你想喝什么饮料?”男人笑容可掬的问。

  “麻烦给我一杯果汁。”白妍理自顾对酒保点饮料。

  笑容倏然僵在脸上,男人额上滑下三条线,“小姐,你这样不是在为难酒保吗?这里是酒吧,怎么会有果汁呢?”

  “没有吗?”看向吧台内的酒保,她挑眉问道。

  “有。”酒保回答。

  白妍理先转头朝男人咧嘴一笑,然后才对酒保说:“请给我一杯果汁。”

  “看样子你真的对我一点意思都没有,我长得不帅吗?”男人苦笑的问,一副你只要给我被拒绝的理由,我就会走的表情。

  “我有男朋友了。”她给了他一个最不伤人的理由。

  “你男朋友有比我帅吗?”

  “帅不帅有关系吗?”她好奇的反问。

  “既然出来玩,难道你不想和帅哥搞一下暧昧,为生活添一点不一样的乐趣吗?”男人试探性的开口。

  “不想。”白妍理板起脸来冷声拒绝,她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凭着自己长相不错,就四处花心和人乱搞一夜情的烂男人了。

  “真的不想?如果对象不是我,而是现在在表演台上的乐团成员,例如少爷呢?”

  白妍理冷冷地瞪着他,脸上明显地写着她的愤怒与不悦,她的样子看起来是那种用情不专的女人吗?

  “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男人知错能改,立刻向她认错。“阿Ken,小姐要的果汁还没好吗?你动作若不快一点的话,我怕小姐连让我赔罪的机会都不给了,快一点。”他对酒保催促。

  “小姐,你的果汁。”酒保端了杯柳橙汁给她。

  “谢谢。”她接过果汁后立刻就着吸管吸一口,然后看向坚持要请客赔罪的男人,“谢谢你的饮料,现在我们应该两不相欠了,对吧?”

  “这么急着想赶我走?至少可以等到你把果汁喝完吧?”男人苦笑道。

  这家伙还真不死心,她都摆明了自己一点都不喜欢他,甚至于还有点讨厌他,他这样纠纠缠缠的又是为了什么?简直就是莫名其妙!要见她喝完果汁才肯走吗?那还不容易。

  她蓦然低下头,将吸管含进嘴里,然后一鼓作气的把杯子里的果汁吸进嘴巴里,再吞进肚子里。

  “好了,我喝完了。”她抬起头对他说。

  “原来我这么讨人厌呀。”男人顿时露出一脸欲哭无泪的表情对着酒保说。

  酒保阿Ken忍不住笑了一声。

  “不过还好,至少我们幸不辱命对不对?”男人忽又咧嘴笑开。

  “什么幸不辱命?”白妍理忍不住怀疑的问。

  男人对她咧嘴微笑,与刚才颓丧、欲哭无泪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告诉我这是几?”男人忽然伸出一根手指在她眼前晃,嘻皮笑脸的盯着她问。

  白妍理闭上眼睛,努力压抑想发火骂人的冲动。这个家伙到底是哪一条神经出了问题呀?真是该死的欠人骂!

  算了,骂人太浪费力气,还是直接走人比较快,她睁开眼睛,倏然起身转身准备走人,却被一股突如其来的昏眩感攫住,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

  “嘿,小心点,你没事吧?”

  男人搀住她,脸在她眼前晃动着,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也还来不及开口回答他,下一秒钟便突然地失去意识。

  

  “小扬,人呢?”一下舞台,靳冈立刻捉人问道。

  小扬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钥匙,一脸得意的拿到他面前摇晃着。

  “我问你人呢?你跟我晃什么钥匙?”靳冈不耐烦的朝他瞪了一眼。

  “在俪人301号房,这是钥匙。”小扬不禁叹息。话才刚说完,手上的钥匙已被抽走,而他想听见的赞美或感谢,也随着快步离去的背影成了妄想。

  “小扬,老大说的是什么人?”乐团鼓手大山问。

  “女人。”

  “女人”一瞬间乐团成员全围了过来。

  “什么女人,你把话说清楚点!”贝斯手高捷忍不住催促。

  他们的团长少爷一向都视女人为无物,若不是曾看见过他痛扁一个不长眼、竟敢动手调戏他的死Gay的话,他们甚至还曾怀疑过他是个Gay说,因为再美再辣的女人出现在他眼前,他们都不曾见他动一下眉头,可是现在他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跑得这么快,这叫大伙怎能不惊讶?

  “小扬,你变哑巴啦,快点说呀!”主唱亚历大声道。

  “我不知道少爷和她是什么关系呀,要我怎么说?”看着眼前三张迫不及待的俊脸,小扬有些为难。

  “那女人长得什么样子,美吗?”大山开口。

  “是老大主动的,还是那女人主动的?”高捷一脸好奇。

  “他们约在宾馆里是老大的意思吗?”亚历问。

  “怎么办?我不知道该先回答谁的问题耶。”小扬嘴角微扬,得意忘形的拿乔,不料下一秒钟马上招来一串从天而降的拳头现世报。

  “哇!我说!我马上说!”他立刻投降的大叫。

  “你这家伙就是欠教训,还不一一把事情经过说出来。”亚历又敲了他脑袋一记。

  小扬只好委屈的把表演前在厕所走廊上所撞见的事,以及少爷交代他要在表演结束时见到那女生的事,和自己如何请人帮忙、串通酒保把那女生迷昏弄到俪人301号房的事,巨细靡遗的说了一遍。

  “听你的说法,那女生除了长得清秀点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真没想到老大的眼光这么低呀!”只爱美女的高捷不免有些失望。

  “老大又不是你,只会以貌取人,用下半身思考。”亚历忍不住白他一眼。

  “小扬,你给那女生吃了什么?”大山对这个比较好奇。

  “唔,一点蒙汗药,一点兴奋剂,还有一点……嗯……”他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

  “春药。”

  “哈哈……”高捷倏然放声大笑。

  “我看少爷难得对一个女人产生兴趣,可是那女人好像有点保守的样子,所以才这样做的。”小扬迅速解释,隐瞒了其实那女生已经有男朋友,不愿意背叛男朋友的事实。“我做错了吗?”

  “没有,你做得太好了、太好了!哈哈……”高捷笑不可抑的拍手。

  “小扬,你确定老大对那个女生是男女之间的兴趣吗?你这样擅作主张不怕事后被老大揍?”大山盯着他说。

  小扬陡然浑身一僵,他只想到好的结果,没想到坏的后果,完了,如果少爷对那女生没那个意思的话,那他不就死定了?

  “现在才想到后果好像太慢了厚?”亚历笑嘻嘻的朝他落井下石。

  小扬面无血色,以一脸不知所措的表情看着他,冷汗直流。

  突然间,他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吓了他一跳,他把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看,来电显示上的人名让他吓得差点握不住手机。

  “老大打来的?”看他惊慌的模样,亚历咧嘴猜道,伸手将手机从他手上拿了过来,“来,我帮你接吧。”

  “喂,老大。”他笑嘻嘻的接起电话。

  “妈的,亚历,叫那个混蛋接电话!”靳冈怒不可遏的在手机那头咆哮。

  “那个混蛋去厕所了,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得上忙的吗?”亚历看着面无血色、“剉”到不行的小扬,扬唇问道。

  “去把那个混蛋从厕所里拖出来!”靳冈咬牙迸声道。

  “哈哈……”亚历忍不住放声笑了出来,“你干么这么生气,小扬也是好意——”

  “我来跟他说。”

  高捷突然把手机抢了过去。

  “老大啊,过度禁欲可是会伤身体的,所以今晚你就好好的在温柔乡里享受吧!对了,那个女人不小心吃了点春药,所以你可要撑着点,别丢了我们乐团男人的脸喔!哈哈……”他笑着说完,直接把手机给关机,然后丢还给小扬,“好啦,没我们的事了,准备回家吧。”

  他吹着口哨,心情轻松愉快的背起贝斯准备回家,但小扬却只想哭,他竟然把春药的事告诉少爷,他完了,他死定了,他这回真的会死无全尸啦,呜~

  “我看你先躲起来一阵子吧。”大山一脸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等台风警报过了之后,我会通知你。”亚历也拍了拍他。

  小扬除了点头还能说什么?谁叫他要自作聪明啦,呜~

 

  春药?春药!春药

  如果陈士扬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蛋白痴现在敢出现在他面前的话,他一定当场劈了他,真是气死他了!

  靳冈气到快要吐血,他怎么也想不到事情会被小扬那笨蛋搞成这样,他原本只是想和小理叙叙旧,问她还记不记得他,顺便聊聊近况,谈得来的话就续缘再做朋友,谈不来就莎哟娜啦有缘再见,可是现在这情况要怎么聊呀?

  别说现在人昏迷不醒了,即使她现在醒来,他的头也会很痛呀。

  春药,该死的陈士扬,那家伙最好躲好一点,否则被他撞见或找到的那一天,就是他的死期了,该死的混蛋!

  愤怒的喷着气,他走回床边,看着床上完全失去知觉的女生,一股更深沉浓重的怒气突然从心底窜出。

  这个笨蛋!她也太不小心了吧,竟然会傻到被人下药、迷昏、带到宾馆来?她小时候明明就很聪明不是吗?为什么长大后反而变笨了呢?无怪乎有句话会这么说——小时了了,大未必佳。亏她的脸和小时候相比几乎没什么变,仍是一副聪明俐伶的模样,真是个小笨蛋!

  用力的叹了一口气,他替她拉上被单,小心翼翼地替她盖好,怎知她却在这时突然动了起来,开始不安的辗转反侧,低声申吟。

  该死的,她快醒了,而且春药的药效该死的还没过,正在发作了。

  现在怎么办,可以拿根棍子再把她打昏吗?否则欲火焚身的折磨,她撑得过吗?

  白妍理倏然睁开眼,气息轻浅急促,面色潮红的看着他,“你……”她一开口,软软的申吟声随之从她口中逸了出来。

  靳冈陡然震颤了一下,不可思议的发现自己竟然对她的轻喘声起了反应。

  这怎么可能?再美的女人,身上穿得再少、再性感、再主动的女人他都见过,却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这么轻而易举的挑动起他的欲念,她怎么可能凭着一声轻软的申吟声就让他起了反应呢?

  “我……好难受……好热,我……好难受。”她在床上翻覆申吟着,每一声轻喘都带着撩人的声息,彻底挑动他逐渐失去控制的欲望。

  靳冈下巴抽紧,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开始拉扯自己的衣服,放荡的紧抱着棉被厮磨,看着她的动作,他的目光不禁愈变愈灼热,呼吸也愈来愈急促。

  “我……好难受,帮我——”她突然向他伸出手,眼神沉重而迷蒙的看着他,申吟着向他求助。

  靳冈觉得自己快疯了!

  该死的陈士扬,该死的陈士扬!

  “帮我……我好难受,帮我——”她突然爬起床,紧紧地抓住他的手,呜咽的要求。

  “你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沉声道。

  “帮我,救我。”她不由自主的将他的手拿到自己胸前,重重的压覆在肿胀难受的胸部上,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只知道这样做让她感觉舒服些,她到底是怎么了?

  靳冈无法呼吸,他从未经历现在这种亢奋的感受,想要一个人想到全身都痛,可是她是小理呀,他一直念念不忘的童年友人——

  “嗯……”她突然发出一串性感又带点难受的申吟声,彻底击毁他最后一丝理智。

  “希望你明天醒来后不要后悔。”他迅速的说道,然后抬起她的脸瞬间吻住她——不,应该说贪婪地吞噬她。

  他的双唇近乎野蛮地吮吻着她,在药效的发作下,她也自然而然热切的回应,而且想要更多,于是她将手伸进他衣里,饥渴的抚摸他结实的胸肌、腹肌,本能的再往下探去,当她覆上他早已硬挺的欲望时,他倏然发出一声不知是痛苦或喜悦的申吟。

  靳冈只撑了一下便迅速将她的手移开,倾身将她压到床铺上,更加深入、用力的亲吻她。

  药效让她如同变了一个人,热情而急切的接受他所有的亲吻、抚摸与挑逗,也使得他更疯狂。

  他迅速剥去她身上所有的衣物,亲吻她每一寸柔软的肌肤,将她胸前坚挺的蓓蕾含吮进口中,她双眼紧闭,拱身抓住他的头发,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又一声撩人的申吟。

  她性感的模样和声音让他的血液燃烧,再也受不了的迅速分开她的双腿,将手指探进她体内,感受她所为他做的准备。

  她的紧窒与他的刺入让她瞬间轻叫出声,但接下来她却更热情的移动臀部,想要更多,而这也正是他想要的。

  他喘着息,快速而急切的剥除自己身上的衣物,然后重新回到她身上,置身在她敞开的双腿间,调整姿势慢慢地进入她。

  当他在她炽热的体内遇到阻碍时,难以置信的僵直身体,脑袋有一瞬间是空白的,而她却突然用力的向上拱起,瞬间便将他纳入她体内最深处。

  突如其来的快感让他下巴抽紧,紧紧地闭上眼睛,她的申吟在耳旁,她的气味在鼻端,她紧窒、灼热、柔软、湿热的包围熨烫着他,这一切的一切已经远超出他所能忍受、控制的范围了。

  他睁开眼,眼神炽热的凝视着她,然后开始在她体内移动,他不断地来回冲刺,一次比一次用力,一次比一次深入,直到高chao倏然将他们俩淹没为止……

 

  他的呼吸声沉稳平顺,应该是睡着了吧?

  白妍理偷偷地睁开眼睛,小心翼翼地看向躺卧在她枕边的男人,确定他是真的睡着后,这才无声的吐了一口沉重的大气,可是即使她这样做后,她的心情依然沉重而且紊乱。

  少爷,竟然是他?!

  这一切到底是该死的怎么一回事?

  她还记得自己在PUB里被人泼湿衣服、请喝果汁的事,但接下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她会睡在这个地方?是谁带她来这儿的?这里又是哪里?还有就是……

  她将目光再度移到身旁熟睡的男人脸上,眉头紧蹙,想哭却发现自己欲哭无泪,因为她根本分不清他到底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还是罪魁祸首。

  她想,她在PUB里大概是被人下药了,而这位少爷可能就是救她到此地的人,然后再监守自盗?

  不,虽然她记得不是很清楚,但是主动的人好像是她,至少第二次她清清楚楚的记得,是自己先爬到他身上对他上下其手的,是她先吻他的,是她先在他身上厮磨,逼得他忍不住低吼一声,最后才将她扑倒对她做了那件事。

  想到先前与他发生的事,她几乎要忍不住羞恼的叫出声。

  和一个几乎完全不认识的陌生男人上床,她为什么会做出这么离谱的事呢?即使被下药了也不该啊!

  白妍理闭上眼睛,懊悔的想放声尖叫,她根本就不应该跟惠君到PUB去的,更不应该让陌生人请喝饮料,结果瞧瞧现在的情况,她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走吧。

  一个声音突然从她脑中冒了出来。

  没错,走吧。即使这位少爷真的是她的救命恩人,他也已经从她的身体上得到报答了,不是吗?她若趁他熟睡时一声不响的溜走,应该不能说她忘恩负义吧?

  况且说真的,她一点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面对这么一个几乎完全不认识,却与自己有过亲密关系的男人,她一定会尴尬死的,所以离开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既然有了决定,她毫不犹豫的立刻动了起来,小心翼翼地离开他的怀抱、小心翼翼地下床、小心翼翼地把衣服穿上,再小心翼翼——或者该说不知不觉的看了他好一会儿。

  他会记得她吗?恐怕不会,以他在PUB里受欢迎的程度,这种一夜情对他而言应该早就习以为常了吧,又怎会费心去记住对方的长相或是什么呢?

  不知为何突然感到一阵愁怅,她轻叹一口气,安安静静的转身离开。

 


第三章

  “惠君,你对那个少爷了解多少?”

  虽然她悄悄离开了,但是终究还是无法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的一笑置之。白妍理在硬撑半个月后,终于还是忍不住趁室友难得闲在家里时,以佯装闲聊的口吻,开口探问。

  “什么少爷?”坐在沙发上擦着指甲油的惠君抬头问道。

  “就是上次你带我去PUB看Live表演,那个表演乐团里的成员,那个你说叫少爷的人。”一顿,她不禁怀疑的问:“他的名字真的叫少爷吗?”

  “怎么可能?谁会取这么嚣张的名词当名字呀?又不是欠扁说。”惠君低下头,一边继续擦她的指甲油,一边说道。

  “那为什么你们要叫他少爷?”

  “我也不知道,大家都这样叫。”

  “所以少爷其实只是他的外号?”

  “嗯。”

  “所以他家可能很有钱,才会被人取这个名号?”

  “听说好像就是这样。”

  “一个有钱人为什么要玩乐团,在PUB里表演赚钱?”

  “你刚才不是说了吗,是‘玩’乐团,所以他们在PUB里表演并不是为了要赚钱,只是纯粹在玩而已。”

  “什么意思?”白妍理露出一脸茫然的表情。

  “意思就是他们的表演不定期,全凭他们的心情所定,想表演就表演,不想表演,即使别人捧了大把钞票请他们表演,他们也会摇头说NO。”

  “可是你上回不是说有唱片公司找他们出唱片,他们这么随性——”应该说任性。“可以当明星吗?”

  “所以听说他们拒绝了。”说到这儿,惠君有些失望的抬起头来轻叹一口气,“我还以为以后可以在电视上看到他们的表演说,看样子以后还是得努力搜集他们的表演消息,然后乖乖地到PUB去报到。”

  “如果表演不是他们的工作,那他们平常都在做什么?”

  “这只有天知道了。”

  “他们很受女生的欢迎?”

  “当然,难道你那天没看到现场的情况吗?说到那天,”惠君怀疑的瞅着她,“你那天晚上后来到底跑到哪儿去了,我还以为你是因为觉得无聊或者是太累了,所以才先回家休息,没想到你竟然一整晚都没回来。”

  “我在那里遇见一个朋友,后来到她家去,一不小心聊得太晚就睡在那里了。”白妍理脸不红气不喘的说着早就准备好的谎言。

  “你那朋友是男的还是女的呀?”她暧昧的挺身问。

  “当然是女的。”

  “唉,真是无聊。”她失望的窝回沙发上。

  “惠君,他们既然这么受欢迎,一定都有女朋友对不对?尤其是那个少爷。”见她没有丝毫起疑的迹象,白妍理再接再厉的打探。

  “我知道高捷有很多女朋友,大山和亚历好像也有固定交往的对象,至于少爷嘛,他是一个谜。”

  “怎么说?”

  “你别看他这么受欢迎,在台上弹吉他的时候和台下的歌迷热情互动到不行,其实下台后的他既冷峻又不爱理人,尤其是女人,曾经还有传言说他是个Gay……”

  白妍理忍不住睁大双眼。Gay

  “不过从他痛揍过一名试图调戏他的真Gay,摆明了说他对同性恋没兴趣后,谣言就不攻自破了,但即使如此,还是很少听说有关他恋情的谣言。”

  “所以他并不是一个花心的人喽?”

  “他不花心,不过很无情。”

  “无情?”

  “对女人很无情。”

  “不懂。”白妍理看着她直接摇头。

  “像他这种条件的男人,你应该不难想象有多少女人会想嫁给他,或者是当他女朋友吧?”惠君看着她说。

  她点点头,的确不难想象。

  “所以有些比较主动的女人会找机会靠近他,想办法吸引他的注意,更大胆一点的,还会直接脱掉内裤或是脱光衣服跳到他身上去。”

  白妍理难以置信的瞪直双眼,张大了嘴巴。

  “你能想象在热闹的PUB里,一个没穿内裤的女人突然被少爷从大腿上甩了下来,然后光着屁股跌倒在地上走光的画面吗?”惠君说着忍不住笑了起来,“那画面真的是很好笑,不过更好笑的是有女人赤裸裸的被轰出表演者休息室,然后她的衣服随之像天女散花般散落她一身一地,那才叫做精彩。”

  白妍理无法想象那画面,“他真的那么狠?”

  “连眼睛都没眨一下。”惠君认真的点头道:“所以你现在知道为什么我只敢崇拜而不敢觊觎他了吧?又不是闲着没事想找死说!”

  “他……”对女人真的都这么无情吗?那为什么那天他没有把她轰出去,还帮了她呢?白妍理不解的忖度着,却不敢把疑惑问出口。

  “他什么?”惠君怀疑的看着她。

  “没有,我只是在想他是不是心有所属了,所以才会对那些过于主动的女人比较无情些。”她摇头道。

  “如果真是这样,他女朋友上辈子一定烧了很多香。”惠君以嫉妒的语气撇唇道,她话刚说完,丢在沙发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喂?小婷。”她把手机接起来,三秒后蓦然吊高嗓音大叫,“什么真理乐团明天晚上有表演?”

  白妍理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当然,我当然要去啦!好,没问题,我们明天在那里碰面,还有,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小婷,我明天请你喝酒。嗯,拜。”

  “明天有表演?”看她带着一脸兴奋的表情,微笑着将手机从耳朵边放下来,白妍理忍不住开口问。

  “嗯。”惠君用力的点头,“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我?”白妍理呆愣了一下,然后摇摇头,“不要。”

  她无法想象如果明天去了,不小心撞见那位少爷的话,她到底该装做认识还是不认识他?如果他还记得她,又突然提起那晚发生的事的话,那她又该怎么办?情况太复杂也太尴尬了,她一点也不想到那里去测试自己心脏的强弱度。

  “为什么不要?你刚才问了他们这么多事,我还以为你也迷上他们了说,为什么不去?”惠君好奇的问。

  “我明晚已经和人有约了。”她只好撒谎。

  “原来是这样,那还真是可惜。”

  她笑了笑,喃喃自语的回答,“是啊。”

 

  情况不对,她的月经竟然迟了半个月都还没来,白妍理怀着忐忑不安的心,在下班后跑到药局买了支验孕棒回家测试,然后平静的世界从此翻覆。

  她怀孕了,她竟然怀孕了!

  这种事怎么会发生在她身上,怎么可能呢?

  她不相信,立刻又从家里冲出去,到最近的药局买了两款不一样的验孕棒回家,又试了两次,结果依然没有改变,她真的怀孕了,肚子里有了孩子。

  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呢?

  她六神无主的坐在床上,茫茫然的发着呆。这一切应该只是一场恶梦吧,对不对?她不可能会怀孕的,老天爷不会这样对待她的,不会的。

  可是一支验孕棒出了问题也许有可能,连续三支都出问题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了。

  她怀孕了,她真的怀孕了,肚子里正孕育着一个生命,一个孩子……

  屋里很安静,窗外看不见星光,只有晕黄的街灯,一盏一盏孤独的伫立在那里。

  惠君超过八点没回来,就表示她晚上又有节目、有约会了,不到十一、二点是不会回来的,这样的情况常有,而她也已经逐渐习惯了一个人的夜晚,习惯了没有妈妈在身边的感觉,习惯了一个人,可是现在的她却不是一个人,还有一个小生命正在她肚子里陪着她。

  这种感觉很奇怪,但是撇开震惊与难以置信,还有一点不知所措的惊慌,她发现自己竟然一点也不讨厌有个生命在她肚子里的感觉,因为除了妈妈之外,她还有一个亲人存在这世界上,一个孩子,她的孩子。

  伸手轻覆在自己的小腹上,她沉默凝思。

  虽然这个孩子来得很突然,也很莫名其妙,但是她发现自己连一点疑惑或犹豫的迹象都没有,就想将这个孩子留下来,她很少这样果断的。

  留下孩子呀……

  她知道这个决定将会改变她的一生,她将成为一个未婚妈妈,也有可能永远都无法给孩子一个正常的家庭,但是每一个生命都应该被尊重,尤其是从她体内诞生出来的生命,她一点也不想剥夺孩子生存的权利。

  一个孩子。真是作梦都想不到她会在二十三岁怀孕,二十四岁就当妈妈,而且还是个未婚妈妈。

  人生,还真是变化无常啊!

 

  蓝夜里充满晕蓝的灯光,将整个空间照得蓝蓝的,名副其实了它的店名“蓝夜”。

  白妍理第二次踏进这间LivePUB,目的不是为了看Live表演,而是要来找她肚子里孩子的爸爸——少爷。她听说今晚真理乐团在这里有表演。

  从知道自己怀孕至今,时间又过了一个月,在这一个月里,她一直觉得很不安,觉得应该要把这件事告诉对方才对,至少知会一声,因为身为孩子的生父,他有权利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

  再次来到这个地方,她的心情除了紧张外,还充满了戒慎。

  她没忘记上回到这里来发生了什么事,那个混蛋家伙一定和混蛋酒保串通好了对她下药,否则直接从酒保手中接过的饮料,在未经他人之手喝下之后怎么会出事?那个没半点职业道德的混蛋酒保!

  没想到这件事就算了,一想到白妍理就觉得咽不下这口气。

  她板着脸,朝吧台笔直而去。

  吧台内忙着调酒的混蛋酒保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出现,直到她冷冷地开口出声。

  “麻烦给我一杯果汁。”

  他这才抬起头来看她,然后一看见她,整个人就呆住了。

  阿Ken浑身僵硬的瞪着站在眼前的女人,冷汗不由自主的从背脊冒了出来,她的样子看起来像是来寻仇的。

  这个女人他从头到尾虽然只见过一次,但是由于是第一次对客人下药的关系,所以他一辈子也忘不了她的长相。

  除此之外,让他想忘都忘不了她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老板的摇钱树,也就是真理乐团的团长少爷一直都在找这个女人。

  少爷第一次这么在乎一个女人,让大家跌破眼镜,却让他“剉”到不行,因为他曾对这女人下过药,虽然是为了帮小扬达成少爷交代的任务,但是看小扬躲到至今都还不敢出现,自身难保的下场,他也只能自求多福,皮绷紧一点了。

  “看样子你还记得我嘛。”白妍理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

  “上次的事我可以解释。”阿Ken紧张的看着她。

  “解释什么?解释你如何下药迷昏女客吗?”她直言无讳的说词让坐在吧台边的几个客人瞬间全睁圆了眼,瞪向阿Ken。

  “少爷一直在找你,我带你去找他。”阿Ken迅速的走出吧台,直接改变话题。他知道只要一提到少爷,大家的注意力一定会马上转移。

  果不其然,只一瞬间而已,吧台边所有人的目光立刻全转向那个少爷在找的女人。

  听见他在找她,白妍理呆愣了一下,“他……在找我?”

  “对。”阿Ken用力的点头,很满意连她的注意力都被转开了。“我带你去找少爷。”

  “等一下!”白妍理迅速叫道。

  阿Ken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

  “他……为什么要找我?”她不得不问,因为她根本就没想过他会想找她,而且他找她会是为了什么事?

  “不知道,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除了少爷之外,谁也不知道。”阿Ken老实的回答。

  白妍理若有所思的看着他,露出了犹豫的神情。

  据惠君所说,那位少爷对女人一向都很无情,所以不管他那天是为了什么事而大发好心救了她,他的本质应该不会变才对,那他为什么会找她呢?找她又是为了什么事?该不会是为了要确定那天的一夜情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什么不该留下的后遗症吧?

  例如——怀孕?

  “小姐?”

  阿Ken突如其来的叫唤让她忍不住惊跳了一下。

  “你不想见少爷吗?”他问道。“这可是许多女人求都求不来的殊荣喔。”他边说边看了一眼四周写满了难以置信与嫉妒表情的女人的脸。

  见或不见?白妍理还在挣扎。

  “小泰,你去休息室告诉少爷他要找的人在这里。”见她始终犹豫不决,下不了决心,阿Ken便直接拉了一名服务生对他吩咐,以免这女人突然跑掉,那他就真的是万死也不足以谢罪了。

  “等一下,我跟你去。”听见他对服务生交代的话,白妍理急忙开口叫唤,她才不要在众目睽睽的吧台区和他碰面,免得日后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八卦女主角。

  “没事了。”阿Ken拍了拍身边的服务生,把他遣走,然后对她说:“请走这边。”

  她点点头,用力的吸了一口气后,举步跟了上去。

 

  阿Ken心情超好,因为他知道这回替少爷找到了人,他之前不管犯了多严重的过错,肯定都能功过相抵,想到这一点,他往前走的脚步便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起来。

  休息室就在前方了,只要再走五步就到了,四步,三步,两步,一步,他伸手旋开休息室门把,把门推开的同时迫不及待的开口宣告,“少爷,我帮你找到你要找的人了。”

  休息室的门大大的敞开着,阿Ken侧站在门边咧着嘴,白妍理站在门外紧张的揪着手指,房里的少爷则正坐在沙发上忙碌的与跨坐在他身上的半裸美女接吻,画面就在这一秒钟停格,大家都呆住了。

  阿Ken的笑容僵在脸上,白妍理双眼笔直的瞪着门里的男女,内心莫名其妙的闷到不行,少爷转头瞪眼,美女低声轻吟,浑然忘我。

  眼前的一切把阿Ken吓坏了,他做了什么事?他竟然兴奋过头连敲门都忘了,就这样直接闯进来,而且还该死的打断少爷的好事,他是猪啊!

  “对不起、对不起。”他惊慌的道歉,立刻想将门给关上。

  “阿Ken!”

  靳冈倏然大叫,吓得他猛然一僵,冷汗直流。

  他的叫声不仅叫住了阿Ken,也让白妍理从愕然中回过神来,转身就走。

  一见她转身离开,靳冈急忙推开身上的女人,也不管那女人一屁股跌到地上,痛得哇哇大叫,他跳起身来拔腿就追。

  “等一下,小理!”他大声疾呼。

  听见他叫唤的声音,白妍理不由自主的由走变跑,迅速的往出口冲去,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只知道她现在不想见他,不想和他说话,一点都不想,去他的不爱搭理女人!去他的不花心!

  出口就在眼前了,她拚命的往前冲,却听见身后传来他大声疾呼的声音。

  “把她拦下来!”

  她还来不及反应,一名大汉突然就从她右手边冒了出来,然后长手一伸便挡住她的去路,她往左边靠去,另外一名大汉又从左边冒了出来,同样伸直了手挡在她前方,这一担搁,身后的他立刻追了上来。

  “小理!”他迅速捉住她的手,好像不这样做她又会跑给他追一样。

  白妍理将手从他手中抽出来,但下一秒又被他紧紧地抓住。

  “请你放开我好吗?这位先生。”她冷冷的开口。

  “我们谈一谈。”靳冈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我们不认识,有什么好谈的?”她的语气很冲。

  “我们认识,只是你忘了。”他直视着她。

  “话是你说的,我不认识你!”

  “所以,你是说你忘了两个月前的那个晚上所发生的事了?”

  他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提起这件事白妍理生气的瞪着他,好想踹他一脚、咬他一口。

  “我们谈一谈。”他盯着她再次说道。

  “换个地方。”她又瞪了他一会儿,才勉为其难的同意,因为朝他们聚集过来的人真的愈来愈多了。

  他点头,自然而然的牵着她往出口走去。

  “请你先放开我的手好吗?”

  她想甩开他的手,他却紧紧地握着不放,让她忍不住开口抗议,但他却置若罔闻,完全无视于四周人群的窃窃私语与惊愕目光,坚定的牵着她往前走。

  白妍理抿紧唇瓣,生气的瞪着走在前方的他,没再开口要他放开她,因为她知道在这里跟他吵架只会增添别人茶余饭后的八卦话题而已,离开这里才是现在最聪明的选择。

  可恶!

  她真后悔刚才干么要跑,她又没做错事,被人尴尬的撞见正在亲热的人也不是她,她到底是发什么神经要跑呀?明明就可以很低调的来去,把今天来这儿的目的轻松解决,结果呢?她为什么要把事情搞到这么复杂,真是疯了她。

  在PUB保镳的护航下,他们很快的摆脱好事者的围观与窥视,坐进他停在路边的轿车,开车离开现场。

  “你待会儿不是要上台表演,这样走掉可以吗?”她冷静的问。

  “没关系。”靳冈看了她一眼说。

  “PUB那边……”

  “他们会找人代替我上台。”

  “可是应该没有人可以代替你吧?”她不禁皱起眉,她今天并没有打算要破坏他的表演。

  “谢谢。”靳冈嘴角微扬。

  她呆了一下。她又不是在称赞他,他谢什么谢?

  算了,既然他都说没关系了,她干么要替他担心呀,与其替他担心,不如快点和他把该说要说的话说一说,让他早点回去比较实在。

  “我听说你在找我,有事吗?”她看向车窗外问道。

  “那天为什么不叫醒我就走?”

  没想到他会这样直截了当的提起那天的事,白妍理微僵了一下,随即又觉得有点埋怨,他这样问要她怎么回答?叫醒他?他以为她常和人搞一夜情,早习惯如何面对和自己睡了一夜的陌生男人吗?

  还有,叫醒他又如何?他难道会在乎一个不小心和他发生一夜情,长得平凡又无趣的女人吗?刚刚那个坐在他身上的大美人,应该更能够得到他的注目与重视吧?

  “为什么不说话?”她的沉默让靳冈转头看了她一眼。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她冷冷的开口。

  “你在生气吗?为了刚才看见的事?那件事我可以解释。”因为找不到她的关系,他一直很烦躁,所以在有女人主动贴上来的时候,他突然想试试看能否用别的女人来转移对她的注意力而已。

  “不关我的事,你用不着跟我解释。”她冷漠的表示。

  看她一脸拒听的模样,靳冈只好言归正传,“那天的事,我很抱歉。”

  白妍理面无表情,沉默不语。

  “那天是我叫人留住你的,本来我是有话想跟你说,没想到那个笨蛋却自作聪明对你下药,把你迷昏,还让你吃了……总之,我很抱歉。”

  他歉疚的对她说明,而白妍理只能张口结舌的瞪着他。

  他说什么?那天是他叫人留住她的?

 


第四章

  “喂,妈,是我,吵到你睡觉了吗?”电话接通后,白妍理不好意思的对电话那头的妈妈说。现在都快十一点半了。

  和靳冈聊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她的心至今仍半信半疑的,无法从他告诉她的事所带来的惊愕里平复下来,所以,她才会一回到家就忍不住打了这通电话给妈妈确定一切。

  “没有,我才刚刚躺下,还没睡着。”白母说。

  “对不起,这么晚还打电话给你。”

  “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白母的声音霎时透着担心。

  “没有啦,只是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她急忙安抚母亲。

  “什么问题?”

  “妈,我记得你跟我说过,我们以前曾经在台北住过一段时间对不对?”她问道。

  “对呀。”

  “那么你记不记得以前你曾在一家姓靳的人家里做过事?”

  “姓靳?”

  “对,革命的革,加一个公斤的斤那个靳字。”

  “有。”白母只停顿了一秒便回答,“你怎么会突然问妈妈这个问题?”

  “那户人家是不是有个大我几岁的小少爷?”她不答反问。

  “对呀,你还记得那个小少爷呀。”白母的语气里有种回忆的味道,“那位少爷生下来身体就不太好,所以也长得比同年龄的小孩要娇小许多,因为身体的关系,他比别的小孩晚了好几年才去学校上学,虽然他年纪比你大,却因为家里保护过度,天真得什么都不懂,所以常被人欺负,也常常被你骂。”

  “被我骂?”

  “是啊。”白母想到就觉得好笑,“他常被人欺骗或欺负,回家后被你知道,就会被你骂笨蛋、白痴,还好先生和夫人人都很好相处,否则妈妈再怎么用心努力工作,也会被你害得丢工作。”

  “既然他们家里的人都很好相处,为什么你没继续待在靳家替他们工作呢?”她不解的问,心里却渐渐对妈妈所说的话产生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因为他们后来全家移居到国外去了,你不记得了吗?”

  “我什么都不记得。”她皱眉回答。

  “那你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件事?”白母好奇的问女儿。

  “因为我遇见那个少爷了。”她有些犹豫的说。

  “什么?!真的吗?”惊讶的声音。

  “嗯。”

  “你什么时候遇见他的,他的身体有没有比较好了?他爸妈呢?也在台湾吗?你们是怎么相遇的,是他先认出你的吗?他还记得你?”白母迫不及待的想了解。

  “妈,你一次问这么多问题,你要我先回答哪一个?”她无奈道。

  “你刚才说你都不记得了,所以是少爷认出你的?”白母沉吟了一下,突然有所领悟。

  “嗯。”

  “他跟你提起过去的事?”

  “嗯。”

  “还说了什么?”

  说了对不起,说了他一直都记得她,说了一大堆,害她该说、想说的话都没机会说。白妍理在心里回答。

  “没什么,就是一些童年的事,因为我都忘记了,所以听得半信半疑,回家后才会打电话跟你确定真有这回事。”

  “意思就是你们刚刚还在一起,直到刚才才分开?”

  “嗯。”

  “小理……”白母突然欲言又止。

  “嗯?”

  你们俩怎么会一起聊到这么晚呢?是只有你们两个人单独在一起?还是身旁有其他的朋友在?小理从来就不是个会跟异性在外面待到这么晚的孩子,难道……少爷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和我们是不同阶级的人,小理千万不要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呀。

  “妈?”

  “不,没什么,明天你不是还要上班吗?早点睡。”

  “嗯,好,妈……”这会儿换白妍理欲言又止。

  “嗯?”

  “不,没什么,妈,晚安。”

  “晚安。”

  挂上电话,白妍理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她还是无法告诉妈妈她意外怀孕的事。

  事情怎么会愈变愈复杂呢?少爷竟然真的是个“少爷”,靳冈少爷,妈妈以前曾经在他家工作过,做他们的管家兼厨娘,可是今天她这个前管家兼厨娘的女儿居然怀了少爷的孩子……

  天啊,妈妈若知道这件事的话,一定会被吓晕或气晕的,这下子该怎么办才好呢?

  她无力的叹息,低头看着自己依然平坦的腹部。其实现在把孩子拿掉还来得及,因为她怀孕还不到三个月,而且这件事除了她之外也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不会有人知道她曾经是个狠心杀害自己孩子的女人,除了她自己之外……

  不行!她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可是不把孩子拿掉的话,她该怎么办呢?纸是包不住火的,她的肚子会一天一天的大起来,到时想隐瞒也瞒不住。

  除此之外,她匆然想到自己才刚踏入社会不久,身上根本就没有多余的钱可以拿来养孩子,她之前怎么会连想都没想过这个现实的问题,就迳自决定要把孩子生下来呢?她到底是天真还是愚蠢?

  屋里好安静,惠君是睡了还是还没回来?答案八成是后者。可是即使惠君在家,她有勇气把自己怀了少爷的孩子的事告诉她吗?

  好想有个人可以听自己说话,给她一些意见。

  白妍理猛然抬起头来,她突然想到一个好地方,想到有个人可以听她倾诉了。

 

  “当啷当啷——”

  幸福咖啡店挂在门上的铃铛响起,说明了有客人进门,不过在这剩下不到半个小时就要打烊的时间里,还真的令人满讶异的。

  “抱歉,我们要打烊了。”特地来接老婆下班的邵觉,想都不想的便对来人说道。

  白妍理脚步一顿,顿时僵在入口处,她完全忘了时间的问题,只是想到有人可以听她倾诉,就直接跑来了。

  “老公。”段又菱不赞同的轻触了一下老公的手,然后才转头对僵在门前的客人微微一笑,“欢迎光临。”

  “我们要打烊了。”他皱着眉头对老婆说。

  他这老婆真是好心、好讲话到过头了,明明就是店里的老板娘,却总是为了方便员工把自己弄得不方便,也连累了他这个可怜的老公总是在回家时找不到老婆,还得跑到店里来接这个不知道又为了哪个混蛋员工调班而值班的老板娘。

  “离打烊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段又菱微笑的对老公柔声撒娇。

  “我要把这间咖啡店关掉或顶让给别人。”他撂下狠话。

  “你不会。”她微笑的踮起脚尖亲吻他一下。

  唉,只是轻轻的一个吻,他就兵败如山倒了,完全拿她没办法啊。

  “就二十分钟,二十分钟后我们准时打烊。”他目不转睛的看着老婆说,但是特意提高的嗓音一听就知道他是故意说给客人听的。

  段又菱笑了笑,没理他,迳自端着杯子与柠檬水迎向这位一个月总会来店里两、三回,每回来总是安安静静的翻看杂志,花两个小时品尝一杯拿铁后,再带着满足的微笑离去的年轻女孩。

  其实店里的生意很好,客人来来去去的,除非有和她聊过天,否则她并不常去记客人的长相或习惯,可是这个女孩身上有一种清新恬静,不染尘埃的味道,让她很难不去注意到她,只是她今晚的样子似乎有点不一样。

  “第一次见你在非假日来我店里。”她微笑的为她斟水。

  “老板娘认得我?”

  “你一个月总会来我这儿两、三次,不是吗?”

  “嗯。”

  “想暍什么?还是和往常一样喝拿铁吗?”

  白妍理本想点头,却忽然想到咖啡里的咖啡因对胎儿是不是有害呢?

  “我怀孕了。”她很自然的朝她坦言。

  “那还是别暍咖啡了,喝热牛奶好吗?”段又菱建议。

  白妍理点点头,看着她转头交代一旁正忙着打烊工作的服务生为她热牛奶。

  “对不起,你们都要打烊了,我却还在这时候跑来。”她低下头小声的道歉。

  “这就是服务业,不是吗?”段又菱不在意的微笑道:“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白妍理抬头看她。

  “我总觉得你的年纪还很小,你几岁?”

  “二十三。”

  “跟我想的差不多,果然很小。不过说小嘛,其实也还好,当年我怀第一胎的时候比你还小呢,才二十二岁而已。”

  白妍理讶然的瞠大双眼。

  “很意外?你没见过我儿子吗?都已经读小学二年级了。”段又菱微笑道。

  “我不知道老板娘这么早就结婚了。”

  “二十七岁结婚算早吗?”

  白妍理愕然的看着她,再偷偷看向在收银台后专心替老婆结帐的男人。她从来都不知道还有这种事,因为老板娘一直都给她一种很受老公疼爱的感觉,没想到她在未婚前已有了一个孩子,而她老公不仅毫不在意,还对她疼爱有加。

  幸福咖啡店,难道有关这里的传说并非单纯的只是传说,而是真有其事,只要常来或是在这栋8楼公寓里住过,就能得到幸福?

  那么如果她以后每天都到这儿来,是不是也能像老板娘一样得到幸福,在未来找到一个不介意她是个未婚妈妈,并对她和她的孩子疼爱有加的男人呢?

  她希望能得到幸福,她想得到幸福。

  “老板娘,我该怎么做才能得到幸福?”她茫然而迫切的问道:“你可以告诉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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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是两个人的,如果你知道孩子的父亲在哪儿,知道他并不是一个不负责任的恶棍的话,你应该先和他谈一谈。

  这就是老板娘在听完她的挣扎与不确定后,给她的建议。

  想一想其实也是,以她现在的能力,要独立养一个孩子对她而言负担的确是太大了,为了孩子,她是可以吃苦啦,但是孩子呢?天下父母心,她一点也不想让孩子跟着她吃苦呀!

  而且说真的,虽然惠君说少爷对女人很无情,可是从他竟然记得她这件事看来,他一点也不像个无情的人呀。

  至于花心,她无法不想到那天在PUB里撞见的景象,但是那根本就不关她的事,她要的只是他的责任心而已,只要他愿意与她分担养育孩子的费用,孩子也就不必跟着她这个能力不足的妈妈吃苦了。

  因为抱着这样的希望,所以她在周休二日的星期六早上,鼓起勇气打了靳冈少爷留给她的手机号码。

  “喂?”

  “喂喂喂,是、是我,我是白、白——”她紧张的口吃起来。

  “小理吗?现在几点了?”

  白妍理轻愣了一下,不知道是为了他竟然认得出她的声音,还是因为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困意。现在都快十一点了耶,难道他还在睡吗?

  “对不起,我吵到你了吗?如果你还想睡,我晚一点再打给你。”她迅速的说。

  “没关系,你找我有事?”

  “真的没关系吗?”她听见他哈欠连连。

  “没关系。”他肯定的表示,然后又打了个哈欠,“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嗯,不知道你今天有没有空,可以见个面吗?”

  “是约会吗?”他笑声打趣。

  “啊?”她呆愣了一下,没料到他会冒出这么一句话。

  “给我你家的地址,我待会儿去接你。”他紧接着开口。

  “不、不用了,我们约在外面见面就行了。”

  “好吧。”他沉默了一下,同意后询问:“几点?约在哪儿见面?”

  白妍理说了地点与时间,两人互说了句待会儿见后,便挂断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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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小时后,她先抵达约定的地方,而靳冈随后没多久也跟着出现在餐厅入口,并一眼就看见她,转身微笑着朝她大步走来。

  “嗨。”他微笑打招呼,然后拉开椅子在她对面的座位上坐了下来。“你到很久了吗?”

  他的样子看起来有点疲惫,但脸上却漾着和煦迷人的微笑,引得邻桌几位女客人频频朝这儿望来。

  白妍理第一次看见他舞台装以外的穿著,白色的衬衫,休闲式的西装外套,还有没上任何造型品,干净、柔软又有型的头发。他的样子一点也不像玩乐团的人,反倒像社会上的精英分子、事业有成的黄金单身汉。

  “我也刚到而已。”她回答。

  “你应该还没吃饭吧?”

  她点头。

  “那我们先点餐。”

  他招来服务生,让服务生为他们服务,她点了份焗烤,而他则是点牛排。

  点完餐,服务生收起目录,转身离去。

  他微笑的看着她,一副心情很好的模样,反倒她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

  “我打电话问过我妈妈了,她说当年你们全家都移民到国外去,不知道你们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你爸妈——不,我应该叫老爷和夫人才对,他们也回台湾来了吗?”她找话交谈。

  “你叫他们伯父、伯母就行了。”靳冈说:“他们俩都还住在温哥华没有回来,只有我一个人回来而已。”

  “为什么你会想一个人回台湾?”她好奇的问。

  “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因为工作的关系,另一个则是很想再见到你,所以我就回来了。”他微笑的凝视着她。

  白妍理不及反应的轻愣了一下,呆愕的看着他。他是在跟她开玩笑吧?谁会为了想知道一个儿时友人的消息,千里迢迢的从美国飞回台湾来?她不禁摇了摇头。

  “为什么要摇头,你不相信我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你才回台湾来的?”他盯着她问道。

  “不是不相信,而是没有理由让我相信。”

  据妈妈说,他们在靳家待不到一年的时间,而且她在那不到一年的时间里还常“没大没小”、“不知死活”的骂这个少爷是白痴、笨蛋,他又怎会千里迢迢的为她回台湾来呢?除非他是来找她算帐的!

  天啊,他之所以对她特别友善,该不会是为了计划报复她吧?她惊疑不定的瞪着他。

  “怎么了?”他怀疑的问。

  “你找我该不会是想报复我吧?”白妍理直接开口问道。

  “报复?”靳冈露出一脸错愕的表情,“什么意思?”

  “我妈妈说我小时候对你很不礼貌。”

  “所以你以为我会为了小时候你对我不礼貌的事,特地从美国跑回台湾来报复你?”他哭笑不得的看着她。

  “除此之外我想不出你想再见到我的原因。”

  “你为什么不想也许是我喜欢你呢?”

  白妍理愕然的睁圆眼,一副被吓呆了的模样。

  “我开玩笑的。想见你是因为我的记忆中始终有你,从未淡忘过,所以我很好奇记忆中的小女孩现在变成什么样了,生活过得好不好?这是我当初回台湾来想见你的原因,不过……”靳冈欲言又止的看了她一眼,刚好服务生端着餐盘来到他们餐桌边,话便停了下来。

  “对不起,为您上一下餐点。”

  两人安静的看着服务生为他们上菜,沙拉、面包、清汤。

  “先吃吧,吃饱后我们再聊。”服务生离开后,靳冈开口道。

  白妍理点点头,拿起叉子边吃沙拉边想他刚才所说的话。

  我开玩笑的。

  为什么她在听见他这么说的时候,会觉得有点失望呢?难道她心里希望他是因为喜欢她才来找她的吗?

  可笑,实在是太可笑了啦!白妍理,你也不想想当年你和他认识和分开的时候,你们俩是几岁,而他既然常被你骂笨蛋、白痴,又怎会懂得喜欢是什么东西,你真的是疯了!

  可是即使想通了这一点,为什么她还是摆脱不了内心那股沉重浓厚的失落感呢?难道她希望他说喜欢她指的不是童年时期,而是现在?

  现在吗?以他的条件和自己平凡无奇的模样,以及连平凡都称不上的家世背景,她这希望根本就是个笑话。

  唉,算了,做人要实际点,只要他不讨厌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并愿意在未来孩子出生后尽一点点生父的责任,她就心满意足、别无所求了。

  服务生为他们撤走沙拉盘和汤碗,改为他们送上主菜,她所点的牛肉焗烤烩饭有着金黄色的美丽外表,起士香味浓郁的覆盖在上头,让人看了不禁十指大动。

  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她拿起叉子从盘里挖了一口送进嘴里。嗯,真的好香。

  咀嚼吞下第一口后,又送第二口进嘴里。嗯,还是好香,只是感觉好像有点油,是错觉吧?

  她又吃了几口,想重拾第一口的美味,怎知却只有愈显油腻的感觉,而且——

  “呕~”

  一股突如其来的作恶,让她反射性的立刻用手捣住嘴巴。

  “怎么了?”靳冈抬头问道。

  白妍理没办法回答他,因为另一股反胃作恶的感觉来势汹汹的又涌了上来,让她再也忍不住的放下右手上的叉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座位上匆忙起身,快步冲向厕所的方向。

  “砰!砰!”

  “呕~”

  连续两声门被撞开的声音后,紧接而来的是一连串呕吐的声音。

  白妍理弯着腰,一手扶着壁面,不断地从胃里呕出东西来,她震惊得几乎快要感觉不到难受。

  怎么会这样呢?她的孕吐通常只发生在早上起床的时候,从来不曾因为闻到什么味道,或者是吃到什么东西而有这样的反应呀?

  怎么办,少爷现在会怎么想?虽然她今天本来就是要来告诉他她怀孕的事,但是由她说出来和被他发现是两回事,尤其还是以这种狼狈的方式被他发现。

  他会不会认为这一切都是她的布局,她在耍心机、装可怜,目的只是为了想从他身上诈取更多“名副其实”的利益?

  “呕~呕~”

  又干呕了几次,停顿了一会儿,确定她的胃再也呕不出任何东西之后,她抽了几张卫生纸将自己擦拭干净,冲去马桶里的呕吐物后,无力的转身,却一头撞进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的人怀里。

  她反射性的退了一步,却感觉有只手迅速地搂住她的腰,将她定在原地,抬起头来,只见靳冈眉头紧蹙的正以一脸严肃的表情目不转睛的凝望着她。

  “你怀孕了吗?”他沉声问道。

 


第五章

  替白妍理背起她的皮包,靳冈紧紧地扣着她的手,带着她结帐离开餐厅,然后一路沉默不语。

  白妍理不知道他要带自己去哪里,也不敢开口问,因为他脸上的表情严肃紧绷得令人害怕,就像地雷区一样,乍看沉静,实则危险,一经触碰,死无全尸。

  他将她拉到他停车的地方,打开车门无声的指示她坐进去,她想逃也没办法,因为她的皮包还在他手上,而她则是身无分文。

  他将车门关上,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座里,然后转而面向她,白妍理不由自主的屏住气息,以为他要朝她开炮了,然而他却只是伸手替她将安全带系上,接着发动车子,开出停车场。

  车厢里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静,他连音乐都没开。白妍理胆战心惊的僵坐在副驾驶座上,连大气都不敢吭一声的猜想着他到底要带她去哪儿?

  车子随着红绿灯号志在马路上走走停停,一会儿直走一会儿转弯的,他始终沉默的不发一语,她只好借着看车窗外的景象来缓和自己忐忑不安的情绪,然后看着看着便突然发现一件事,车子一路上都是朝医院的指标前进的。

  他要带她去医院!她震惊的在一瞬间瞠大双眼。

  “我不要去医院!我不会堕胎的,如果你不要这个孩子,我要!”她倏然转向他,激动的朝他说道。

  闻言他转头看了她一眼,严肃紧绷的神情中蓦然多了抹怒气,“我不会让你堕胎的,即使你自己想这样做,我也不准。”靳冈咬紧牙关沉声表示。

  她怔愣了一下,怀疑的看着他,“所以你不是要带我去医院?”她轻声试探。

  “我是。”

  “那……”她呐呐的看着他。

  “你去妇产科做过检查了吗?”他问道。

  “嗯。”

  “在大医院吗?”

  “小诊所。”

  “我有个朋友的姊姊在台大妇产科工作,以后产检就到那儿做。”

  白妍理呆愣了一下。

  台大?她哪有时间、哪有金钱来回台大做产检啊?而且如果产检在那里做,是否表示以后她也必须在台大生产呢?钱的问题还是其次,问题在于台大离她住的地方有段距离,如果怀孕后期她突然提早生产的话,那她是不是还要一个人千里迢迢搭车到台大去生产?

  “不用了,我在我家附近的小诊所比较方便。”她摇头拒绝。

  “是方便重要还是安全重要?”他看了她一眼。“大医院的设备比较完善,医生的素质也比较好,这一点不用我说你也应该明白吧?”

  “我知道,可是……”

  他没理她,迳自拿出手机打了通电话。

  “喂,大山,告诉我你姊的手机号码。”

  “干么要我姊的手机号码?”大山在电话那头问道。

  “有事。”

  “我姊是妇产科医生耶,你这个大男人找她能有什么——”大山的声音猛然顿了一下,然后改以惊愕的口吻问道:“老大,你该不会弄大了哪个女人的肚子吧?”

  “这事我改天再跟你说,你要不要给我你姊的手机号码?”

  “我姊不太接陌生的电话号码,我帮你打电话吧,你现在人在哪里?什么时候会到?”大山沉吟片刻后问。

  “大概再二十分钟吧。”他将停车及挂号的时间算进去。

  “OK,我知道了。”

  “谢了,大山。”

  “不客气,只要别忘了告诉我发生什么事就行了。”

  “嗯。”靳冈轻应一声允诺后,结束对话,收起手机。

  “你其实不必麻烦你的朋友,我想我应该还是会在我家附近的妇产科医院看诊,不会到台大。”她看着他说。

  “我就住在这附近。”他直视前方的路,突然冒出这一句话。

  白妍理一脸的莫名其妙,不懂他现在转移话题有什么用处,她可不是一个迷迷糊糊就会被人牵着鼻子走的人。

  “我是不可能会到台大看诊的,因为这里对我来说车程实在是太远了,我所就诊的那间妇产科虽然没有大医院设备那么精良,但是该有的一切还是有,离我住的地方又近,有许多产妇都在那里顺利生下她们的孩子,我也可以。”她坚持而且认真的对他表明立场。

  “等你搬到我家住之后,台大对你而言就是最近的医院。”靳冈平心静气的说。

  白妍理瞠目结舌的看着他,脑袋有一瞬间是空白的。他刚才说什么?搬到他家住?

  “你在说什么?”她不确定的问道。

  “我就住在这附近,等你搬来和我住之后,到这里产检最近也最方便。”

  白妍理瞪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直到车子开进了停车场,停下来之后,她才眨眼回神,“我为什么要搬去和你住?”

  “夫妻不该住在一起吗?”靳冈转头看着她。

  “夫妻?”她双眼圆瞠。“谁?”

  “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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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姊。”推开诊疗室的门,靳冈探头叫道。

  “你来了吗?进来。”室内穿着医师袍的秦海,也就是大山——本名秦山的姊姊抬起头来朝他微微一笑,“刚刚大山有打电话过来,我还以为他说错了,或是我听错了呢,来的人真是你,而不是高捷那小子。”

  “不好意思,你这么忙还来麻烦你。”靳冈牵着白妍理走进诊疗室。

  “如果高捷那滥悄的小子我就不理他,你没关系。”秦海笑着将目光移向他身边沉默的秀丽女生脸上。“这位是?”她好奇的问。

  “我未婚妻。”靳冈介绍。

  秦海惊讶的挑高眉头,白妍理则一脸错愕加莫名其妙,谁是他未婚妻呀?

  “我还没有决定要和你结婚。”她不满的抗议。

  “既然都怀孕了,当然要结婚。”他看着她理所当然的表示,态度直接而霸道。

  “可是——”

  “海姊,麻烦你帮她做检查好吗?”不理她,靳冈迳自对秦海说。

  虽然心底充满了好奇,秦海还是点了点头,“小姐,坐,贵姓?你们有先去挂号吗?”

  “她姓白,白妍理。”靳冈点头将挂号单递给她。

  “妍理,我可以这样叫你吗?”秦海微笑的问,看了一眼挂号单后,手迅速的在键盘上敲打着,把她的挂号资料叫出来。

  白妍理有点羞涩的对她轻点了下头。

  “记得你最后一次来月经是什么时候的事?”秦海开始问诊。

  “两个多月前。”

  “记得是几号吗?”

  “十五号。”因为之前已经去其他妇产科做过一次检查,有过一次问诊的经验,所以她对于医生所提出的问题才能对答如流。

  “这段时间,你的身体有哪里觉得不舒服吗?”

  “她会吐!”站在一旁的靳冈眉头紧蹙的抢着回答。

  “那是孕吐,是正常的现象。”秦海笑看他一眼。

  “她吐得像是要把胃吐出来一样。”他的眉头一点松懈的迹象都没有。

  “你吐得很厉害吗?”秦海问孕妇。

  “还好。”白妍理摇头。

  “你刚才在餐厅厕所里吐成那样子叫还好?”靳冈皱紧眉头,忍不住高声质疑。

  “刚才是吃了太油的东西才会这样,我平常只有每天早上起床的时候会觉得想吐而已。”白妍理告诉医生,不想理他。

  “每天早上?”靳冈再次吊高嗓音。

  秦海觉得眼前这情况很有趣,就她过去对老弟乐团团长少爷的印象,他总是冷冷淡淡、波澜不兴的,即便是发火也是冷冷的,情绪波动幅度简直低到不可思议,可是这回他却为了孕妇会孕吐这种正常现象而吊高了嗓音,感觉还真好笑,看样子这家伙对这女孩子挺重视的。

  “医生说这是正常的。”白妍理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正常?”靳冈看向秦海,而她正以一脸似笑非笑的有趣神情看着他。

  “是正常没错,而且每天早上想吐还只是轻微的症状而已,严重的话她可能会照三餐吐,或者是一吃东西就想吐。”秦海愉快的说明。

  靳冈双眼发直的盯着她,突然间再也说不出话来。

  “你之前到别的医院检查过了?”秦海问白妍理。

  “嗯。”她点点头。

  “有做过超音波吗?”

  “做过了。”

  “那边的医生怎么说?”

  “一切都很正常。”

  “是第一胎吗?”

  “嗯。”

  “有任何问题想要问我的吗?”

  白妍理摇摇头,因为该问的问题她都在之前看诊的那间妇产科问过了。

  “你的样子很镇定,和某人完全不一样。”秦海似笑非笑的瞄了某人一眼。“你以后要在我这里看诊,还是要回原看诊的医院看诊?”

  “我——”

  “当然是在这里看诊。”靳冈再次抢话,同时忍不住朝秦海皱了皱眉头。“海姊,你不想接生我的宝贝女儿吗?”

  “你怎么会知道是个女儿?”秦海好笑的斜睨着他。

  “因为我喜欢女儿。”靳冈毫不犹豫的回答。

  真是个令人无言以对的答案。

  “那妍理如果这胎生儿子呢?”她好奇的问。

  “那么下一胎就一定会是女儿。”

  他一脸坚定的说,让一旁听着他们对话的白妍理瞬间张口结舌、目瞪口呆了起来。

  “你这么快就想到下一胎去啦?”秦海揶揄他。

  靳冈微僵了一下,不敢看向身旁的白妍理有什么反应。

  她大概会觉得他发疯了,或者是神经有问题吧?可是天知道从他得知她怀孕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决定要娶她当老婆,把她当成未来一起白头偕老的对象了。

  她是特别的,在与她重逢并发生一夜情后,他就知道她对自己而言是特别的了,从来没有一个女人曾给他这么冲动又义无反顾的感觉,她是唯一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让他心心念念愈想忘却愈忘不了的女人。

  其实那天醒来不见她的踪影时,他真的是慌了,因为他完全不知道要怎么找她,更不知道她会对昨晚发生的事做何感想,他不想让她误会他是趁人之危的登徒子,他想告诉她,如果她愿意和他交往的话,他们可以以结婚为前提,因为他是真心喜欢她。

  那晚入睡之前,他想了一千八百种听起来很诚恳的说词想对她表白,没想到一觉醒来她却早已跑得无影无踪,害他的心情整整坏了两个月!

  好不容易等到她又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时,他不断地告诉自己一定要慢慢来,不能把她吓跑,所以他才会用童年记忆来与她拉近距离,计划按部就班的慢慢将她蚕食鲸吞。

  只有老天知道今天早上接到她主动打给他的电话时,他有多高兴,即使他早上才刚从香港飞回来,八点才回到家,沾枕不过两个多小时而已。

  然后,该怎么形容他知道她怀孕的心情呢?错愕、震惊、喜悦、兴奋、狂喜、得意?总之有点复杂就对了,但是整体来说他是愉快又高兴的,因为这样他就不必再担心她会成为别人的了。

  他们当然得结婚、要结婚,天知道这是他求之不得的机会,他怎么能放过?

  所以既然要结婚,谈到孩子,他理所当然会说到下一胎,因为他想至少要拥有两个孩子,独生子的寂寞,他一个人尝过就够了。

  “既然决定以后都要在我这里产检的话,那么妍理,所有的基本检查你都要再做一次喔,这样我这里才会有你的资料。”秦海亲切的对白妍理交代。

  “我再考虑看看好吗?”白妍理犹豫的说。

  “考虑什么?”靳冈皱眉道。“海姊,要做什么检查就做什么检查,别理她说什么。”

  白妍理不认同的抬起头来对他猛皱眉头。

  “妍理,你要做吗?”秦海问。

  不想在医院的诊疗室里和他起争执,白妍理只犹豫了一下便妥协的点头。

  她决定等离开医院之后,再跟他把话说清楚,她并没有答应要和他结婚,也没有答应要转诊到台大来,他必须尊重她的选择权和决定权,不能霸道的擅自替她做决定。

  

  说得清楚才怪!

  白妍理发现这位靳冈少爷根本就是条蛮牛,说也说不听、拖也拖不动、推也推不走,他决定了要往东就没有人能够叫他往其他方位走,至少她就没有办法。

  而且他还超会谈判的!因为光是为了让他答应暂时不让长辈知道她怀孕的事,她就割地赔款的答应了他一堆事,其中包括答应和他结婚、答应搬去和他住、答应乖乖地转诊到台大去,以及答应让他替她搬家。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逊,明明就想和他把话说清楚,要他尊重她的选择权和决定权,结果呢?别说选择权和决定权了,她连自主权都弄丢了,真的是好没用。

  所以半个月后,她结婚了!

  白妍理呆坐在新房里,脑袋浑浑沌沌的,有种半梦半醒分不清楚现实与梦境的感觉。

  她真的结婚了吗?嫁给了少爷?这一切到底是真、是假、是梦、是幻呀?

  结婚戒指在她右手中指上闪耀着,豪宅的精致装潢环绕在她四周。

  她转头看了一下房里的摆设,不敢想象那嵌在墙上的整套视听设备、悬在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整组的真皮沙发,以及占据一整面墙壁的展示柜内的各式名表,究竟价值多少钱?

  而且不提屋里其他地方,光是这个房间的空间就比她和惠君合租的那一层公寓还要大上许多,这样的房子、这样的豪宅,真是她未来的生活空间吗?就以她一个月领不到两万五千元月薪的穷苦上班族?这一切还真是比作梦更像是在作梦!

  但是——

  她用力的捏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会痛!这就表示这不是一场梦,她是真的结婚了,嫁给一个比她想象中还要有钱的靳家少爷。

  白妍理不由自主的轻叹了一口气,心情很复杂。

  少爷愿意对她肚子里的孩子负责固然可喜,但是对他们俩呢?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和嫁给一个明知不会喜欢自己的男人,他们俩到底是谁比较可怜或可悲呢?

  她应该要果断的拒绝他,不应该让他说服自己和他结婚,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毕竟一对没有爱情的夫妻,怎么可能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呢?

  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在叹气?”

  没听见他开门走进房里的声音,她轻惊了一下,抬头看向他。

  “他们都走了?”她问道。

  “嗯。”

  因为事出突然,也因为想保守这个婚姻的秘密,所以他们只请了几个好朋友来见证他们的婚礼,其中包括真理乐团的另外三个成员、秦海姊、惠君,以及她觉得应该要让她知道的幸福咖啡店的老板娘和老板到家里庆祝,大概是一张桌的人数。

  可是谁想得到老板娘竟把8楼公寓那一大票“传说中”的幸福爱侣全带来了,大人加小孩让他们总共在餐厅开了三张桌才够坐。

  不过他们那票不请自来的客人也很够意思,由于希望大家都能得到幸福,因此不仅全都包了大礼,还女方亲友自居,一个个跑到靳冈少爷面前要他好好对待她,让她真是又尴尬又感动的,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8楼公寓的那一队人马并未跟他们回家“闹新房”,只有乐团成员和惠君跟来而已,秦海姊则是因为要赶赴医院替产妇接生,喜酒吃了一半就先行离开了。

  回到家后,男人聚在一起总是在喝酒,惠君以前就常去PUB,所以酒量也不错,便和他们一起喝了,只有她,因为有孕在身不能喝酒——事实上也不会喝,就先回房里休息了。

  “我以为你是累了才会先回房睡觉,怎么却坐在这里叹气?”靳冈走向她问道。

  “我在等他们离开,这样我才能到客房去。”她甩开惠君对她说的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话,镇定的回答。

  “你要去客房做什么?”停下脚步,他露出一脸怀疑的表情。

  “睡觉呀。”

  “这里不能睡吗?”

  “可是这是你的房间呀。”

  从半个月前的那个星期六,被他知道她怀孕的事之后,隔天她就被他挟持住进他家了,这半个月来她都睡在客厅旁的那间套房里,已经住得很习惯了,她想今后就把那间房间当成她的卧房,他应该不会介意才对吧?

  “我的房间不就是你的房间吗?”

  “啊?”她呆呆的看着他。

  “你该不会忘了我们现在已经是夫妻了吧?夫妻难道不应该睡在同一个房间、同一张床上吗?”

  她眨了眨眼,有点傻眼,“一般是这样没错,但是我们的情况……”

  “我从没打算要和你做一对相敬如宾、有名无实的夫妻,小理。”他打断她的话。

  白妍理不知所措的看着他,他的意思难道是说他们要做一对正常的夫妻,正常的睡在一起,然后正常的……发生夫妻间的亲密关系吗?

  他应该是在和她开玩笑吧?

  “今天是我们的新婚之夜。”他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她。

  天啊,他不是在开玩笑!白妍理震惊的发现到这一点,因为他看着她的目光逐渐变得炽热而深邃,连说话的嗓音也变得低沉了起来。

  “今天是我们的新婚之夜。”他又说了一次。

  白妍理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想动却动不了,只能看着他一步一步的走向自己。

  站到她身前后,靳冈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再低头吻住她。

  她双目圆瞠、浑身僵硬,无法相信他竟然真的要过新婚之夜!

  他们结婚不是为了孩子吗?他对她不是没有那个意思吗?

  过去半个月来,她虽然住在他家,两人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他却连碰都没碰过她一下,有时候似乎连和她同处一室都觉得难受,而早早回房休息,或者是一个人关进书房里,他对她不是只有责任和义务,没有欲望吗?

  “把嘴巴打开来。”靳冈将她轻轻地推倒在床上,舔她的唇瓣,沙哑的诱哄。

  “等——”

  她浑身僵硬的开口想叫他等一下,他却趁机将舌头伸进她嘴里,深入而且炽热猛烈的亲吻着她。

  白妍理被他吻得无法呼吸、浑身发烫,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不,也许知道,只是她对欲望这种感觉还太过陌生、太过不知所措,以及太无法控制了。

  她想对他说不行,想要推开他,却完全使不上力气,全部的感官都被他的体热、气味和愈来愈大胆火热的触碰所覆盖、迷惑住了。

  她的衣服不知何时被他脱去,他的也一样。他覆在她身上,舌在她口中热情的厮磨,一只手覆在她的胸部上搓揉、挤弄,另一只则从她大腿一路往上抚摸,直到抵达她早已被他分开的双腿间。

  他的碰触让她从喉咙深处发出申吟,却被他尽数吻去,然后他开始大胆而撩人的逗弄着她腿间的欲望,引发出她一阵又一阵的颤抖、喘息与申吟,直到她再也承受不了过多的热情及痛苦,无助又狂野的紧攀住他,哀求着他满足自己。

  靳冈强忍着冲动和欲望,小心的进入她体内,缓慢地移动着,他不断地提醒自己、告诫自己别忘了她腹中孩子的存在,要小心点,不能太过激烈,以免伤害到他们的孩子。

  可是她却手脚并用紧紧地攀住他,将指甲掐陷进他背肌,不断娇喘申吟,挺身乞求着,“拜托……”

  他真的极力克制过,也拚命要自己不要太用力,但是她的反应是如此的热情而狂野,圈着他腰部的双腿又是那么的用力,叫他愈来愈难以自持,终至全面失控。

  他奋力的挺进她体内,一次又一次的直到她在他身下发出达到高chao的叫喊,才低吼着深深地沉入她体内,与她共渡了他们新婚的第一夜,热情的第一夜。

 


第六章

  晨光透进窗帘,照亮了屋内。

  白妍理慢慢地从睡眠中苏醒过来,她睁开眼,前一秒才被出现在眼前的男人猛然吓了一跳,下一秒就迅速的捣住嘴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掀开身上的被单,跳下床往厕所方向狂冲。

  靳冈几乎在她猛然掀开被单跳下床的瞬间就被惊醒了,他倏然睁开双眼,在看见她狂奔而去的背影时也跟着起身跳下床,紧随她身后跑过去,直到看见她趴扶在厕所马桶上狂呕的身影才猛然停了下来。

  虽然之前在医院就听她说过她的孕吐都发生在早上刚睡醒的时候,可是同居这半个月来,因为他们未同房而眠的关系,他始终没见过她犯呕的时候,所以就忘了有这么一回事,可是现在——

  “呕~呕~”

  看她从有东西吐到变成干呕,然后呕的频率愈变愈少,终至停了下来,全身无力的瘫坐在地上,他心闷的皱紧眉头,上前轻碰了她一下。

  “还会想吐吗?”

  没想到他会出现,白妍理被吓了一跳。

  “对不起,吵到你了吗?”她连忙道歉,想从地板上爬起来,怎知他却突然伸手将她整个人抱起。

  “靳冈!”她忍不住惊叫出声,急忙伸手环住他稳住自己,然后猛地发现他没有穿衣服,自己也没穿,接着她的脸就像突然被火烧到般的瞬间爆红。

  他怎么会没穿衣服,而她呢?

  她想起来了,昨天他们结婚了,昨晚是他们的新婚之夜,她以为结婚只是个形式而已,没想到他却……却……

  低头看了一眼突然噤声、脸色潮红的老婆,靳冈嘴角微微地扬了起来。

  “想不想洗澡?”他柔声问道。

  “什么?”

  “我帮你洗澡。”

  白妍理霎时瞠大双眼,惊吓得差点没从他手上跳下来。

  “你……你说什么?我、我不要洗澡,我昨天已经有洗过了,你要洗自己去洗,我不会帮你洗……不是,我不用你帮我洗,我自己会洗,我……你……”她用力的摇头,心慌意乱、胡言乱语的对他说道,然后又突然自我厌恶的伸手捣住涨红的脸,哀鸣地低语,“呜……我到底在说什么啦,我。”

  靳冈不禁被她可爱的反应逗得笑出声音来。

  白妍理现在不只是脸红而已,整个人都红了。

  “你……快点放我下来。”她窘然的挣扎。

  “为什么?”

  “为什么?”她一呆,似乎没想到他会这样问。

  “我看你好像吐到浑身虚脱无力的样子,由我抱着你走不好吗?而且我们都没有穿衣服,这样贴着彼此也比较温暖,你不觉得吗?”他微笑的凝望着她。

  不觉得,她只觉得浑身发热,而且愈来愈热,一点都不温暖。

  “你快放我下来,我要穿衣服、要洗脸刷牙,还要准备早餐、准备上班。”她可以想出一百个要做的事,只要他快点放她下来。

  这样浑身赤裸的模样已经够叫她羞得无地自容,他还这样抱着她,抱得她不得不紧紧地贴着他,以防自己被他看光光——好啦,事实上她早就被他看光光,昨晚甚至于更早之前的那个晚上就已经被他摸光了,但是她还是很尴尬呀,尴尬到爆!

  “上班?”靳冈眉头轻挑了一下,“今天是星期天,你要上什么班?”

  啊!白妍理呆愣了一下,她怎么会忘了今天是星期天呢?笨蛋!可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你快放我下来啦!”她轻捶他一下,不自觉的娇声叫道。

  “那我们一起洗澡?”

  她倏然浑身一匮,才稍微退热一点的脸颊又瞬间爆红了起来。

  “你……”她完全不知道要说什么,他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她从没和人一起洗过澡,连女人都没有,更别提是男人了,这么害羞的事她怎么做得出来?

  “你在害羞吗?脸这么红。”靳冈将额头轻抵在她额上,轻笑的逗弄她。

  “你……”他一定是故意在逗她的,“你快放我下来啦!”

  “除非你答应和我一起洗鸳鸯浴。”他突然吻了她一下。

  白妍理轻呼一声,立刻与他拉出最远的距离,同时用手紧紧地将自己的嘴巴给捣住。

  “你干么?”她的反应让靳冈皱紧眉头。

  “我刚才才吐过。”她以一脸震惊的表情,捣着嘴巴说。

  “我知道呀,不过你还是很香。”他说着隔着她的手背又吻了她一下,然后直接把她抱进厕所旁的浴室。

  “靳冈?”她惊慌的叫道。他说要和她一起洗澡竟然是真的,因为浴室内不知何时已热气蒸腾、水气弥漫,豪华气派的大浴池里早已注满了热水。

  “别这么紧张,只是洗澡而已。”他微笑的安抚着她,同时抱着她走进浴池浬,然后慢慢地坐进热水中。

  热水像第二层肌肤般缓慢地将白妍理包围,出乎意料的舒服感受让她差点没申吟出声,紧张也随之散去。

  “水温可以吗?”他温柔的问。

  她带着羞赧的神情看了他一眼,然后点点头。

  靳冈满意的微笑,接着放松的靠在浴池边,支着头温柔的凝望着她。

  “你……干么这样看我?”她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

  “昨晚我有没有让你觉得不舒服?”

  轰!白妍理整张脸瞬间又烧红了。他怎么这样问,这样问要她如何回答呀?摇头说没有吗?可是那意思不就是说她很舒服?这样的回答她实在是——

  “我没有伤到孩子吧?”他问道。

  她错愕的看着他,一时之间只觉得丢脸,原来他问的是这个,是她误会他的意思了,好丢脸喔!

  “没有。”她低下头来,既羞又窘的低声回答。

  “真的没有吗?”

  “没有。”

  “那么……”

  他欲言又止了半晌都没再开口接续把话说完,让白妍理不由得拾起头来看向他,怎知原本带着温柔微笑的他,此时眼底竟全是炽人的欲望。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缓缓地将手伸向她,她突然觉得自己呼吸困难,心开始狂跳。

  “靳——”她才开口,他的手就已来到她唇上,轻轻地压住它。

  “嘘。”他哑着声,慢慢地倾向她,用唇取代了他手的位置吻上她,而手则改向下滑大胆的罩住她柔软的胸部,以暧昧又煽情的动作不断地揉捏、挑逗着她。

  她无法自己的申吟出声,慢慢地再也感觉不到水的温度,脑袋也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然后可想而知,热气氤氲,激情迸裂,一场男欢女爱的旋舞就这么在浴室里热情的燃烧了起来……

  

  “小心点,下班的时候我再来接你。”将车往路边停靠,靳冈转头温柔的对老婆交代。

  “我可以自己回家,你其实不必特地来接我。”白妍理婉拒。

  “你不喜欢我接送吗?”

  “我不想麻烦你。”

  住在一起之后她才知道他白天也要上班,晚上PUB的演出只是兴趣和休闲,所以表演才会不定期,最重要的是,他的工作很忙,真的很忙,因为他竟然是一间国际知名上市公司的CEO,这还真是彻底的颠覆了她对有钱人家大少爷的想象。

  “我不觉得麻烦。”他毫不在意的说。“好了,快点进去吧。”

  “喔。”她转身打开车门却被他叫住。

  “对了,等一下。”

  她回头看他,只见他伸长手从后座拿了一个提袋递给她。

  “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她低下头把提袋打开来看,只见里头装了一瓶橘红色,类似果汁的饮料。“这是?”

  “听说葡萄柚汁可以抑制孕吐。”靳冈温柔的看着她说。

  “这是你买的?”她问道。

  “嗯。”

  骗人!难怪她昨晚洗好澡走出房门时,会闻到整室的葡萄柚味道,其实这是他昨晚亲手为她榨的果汁吧?白妍理只觉得好感动、好感动,他是少爷耶,从小到大应该只有人服侍他的份,从未由他来服侍人吧?可是他却为她榨果汁,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呢?

  “谢谢。”她顿时感动不已。

  “下班前记得打电话给我。”他点点头,再次交代。

  “好。”她允诺后推开车门走下车,和他微笑的挥手道别,接着转身走进商业大楼里。

  “妍理!”

  她前脚才踏进大门,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呼叫声,让她停下步伐回头望,只见同事杨晓闲正朝她小跑步而来。

  “早安,晓闲。”看着跑到她身边气喘吁吁的停下脚步的她,她笑着与她道早。

  “刚刚开车送你来的人是谁呀?”杨晓闲带着一脸好奇与迫不及待的表情问。

  “朋友。”白妍理轻愣了一下,随口回答。她不想让公司的人知道她怀孕结婚的事,毕竟她进公司才几个月而已就传出婚事、孕事,感觉好像来骗婚假和产假的。

  “怎样的朋友,男朋友吗?”杨晓闲兴匆匆的问,看不出来妍理竟然会有一个开BMW的朋友。

  “嗯。”白妍理犹豫的点头,再度迈开步伐朝电梯方向走去。

  “哇,有钱人耶!开BMW,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交往很久了吗?’杨晓闲紧跟在她身侧。

  “还好。”

  “还好是多久?他几岁?是他追你还是你追他?长得帅不帅?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快点告诉我!”

  白妍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这一连串的问题,也许她刚刚应该要说只是普通朋友,这样就不会让自己陷入现在的困境里了。

  “妍理,你怎么不说话了?”

  “电梯来了,我们快走吧。”看见前方不远处的电梯门刚好打开,她迅速的说道,同时跑向电梯。

  电梯里虽然塞满了人,却是一片沉静,不必面对晓闲层出不穷的问题,让白妍理暂时松了一口气,但是她也知道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终究她还是得满足晓闲的好奇心。

  她得想一想要怎么说才能够一劳永逸的封住她的好奇心。

  电梯开了又关,关了又开,走出一些人之后,终于到达白妍理公司所在的楼层,她和杨晓闲一起走出电梯。

  “妍理,你还没回答我刚才问你的问题耶!”一走出电梯,杨晓闲急忙拉了一下她的手说道。

  白妍理在心里轻叹了一口气。

  “我正打算要和他分手。”她开口说谎。

  “为什么?”杨晓闲愕然的睁大眼。

  “因为他有老婆了。”

  杨晓闲顿时呆若木鸡的看着她。

  轻扯了下唇办,白妍理佯装出一脸无奈的表情看了她一眼,才转身走进公司大门里,她想,这样晓闲应该不会再追着她问东问西了吧?毕竟在人家伤口上洒盐足不道德的。

  “等一下,妍理,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认识的时候他就已经结婚了吗?你不知道吗?”杨晓闲倏然回过神来,不死心的急忙追上她。

  “对不起,小闲,我不想谈他。”她摆出一脸忧愁与无力的表情。

  “啊?是吗?对不起。”

  给她一个无力的微笑,白妍理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来,放心的开始准备一天的工作,因为她知道晓闲不会再问了。

  果然,接下来的一整天,杨晓闲看到她的时候虽然总是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却没再开口询问她那个已婚的男朋友的事情。真好,她就知道这一招有用。

  专心工作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白妍理在发现下班时间到的时候,忽然想起早上靳冈对她的交代,她急忙从皮包里拿出手机,正打算拨给他时,手机却先一步响了起来。

  是他打来的。

  “喂?我正想打电话给你。”她接起电话对他说。

  “要下班了吗?”他问道。

  “嗯,待会儿再把东西整理一下就可以走了。”

  “那我现在过去接你可以吗?”

  “嗯。”

  “我大概十五分钟就可以到了,等我一下。”

  “好。”

  “待会儿见。”

  “待会儿见。”

  不知不觉露出一抹幸福的微笑,她把手边未完成的工作做完,再把桌面收拾一下后,起身靠拢座椅,背起皮包,和还在工作的同事微笑的说声,“辛苦了,我先走了。”

  之后,便离开公司到楼下等老公来接。

  虽然她口里说可以自己回家,不必他来接,但是他不畏上下班的交通颠峰时段自愿来接她,还是让她觉得好感动、好幸福。

  其实从结婚之后,她一直都有这两种感觉,因为她以为他是为了孩子才不得不娶她的,所以对她的态度可能是疏离、可能是不理不睬,或者是相敬如冰,可是结果却完完全全的出乎她意料之外,他不仅对她好得不得了,还热情如火。

  想到他对自己做的那些热情旧如火的亲昵事,她就不由自主的浑身发热。

  “叭!叭!”

  马路边突然传来两声喇叭声,让她蓦然从神游中回过神来,抬头望去,一眼就看到了他的车子。

  她朝他挥挥手,微笑的小跑向他,正打算伸手拉开车门时,手却在半途中被人截了下来,她愕然的转头看向手的主人——

  “晓闲?”

  “我来跟他说。”杨晓闲以一脸义气相挺的表情说。

  “什么?”

  白妍理呆愣的看着她,还来不及搞清楚她这句话的意思时,就见她霍然将车门打开,半弯下腰来凶悍的朝车主撂话。

  “你这家伙,不准再来纠缠妍理,听见了没有?有了老婆还敢在外面偷吃,小心以后生孩子没屁眼!”

  “晓闲,不是啦,你误会了。”白妍理反应不及的愣了半晌,才急忙拉住她叫道。

  “误会什么?他已经有老婆了还来纠缠你是事实,这种用情不专的家伙迟早会得到报应,不是报应在他身上,就是报应在他小孩的身上!”

  “拜托你,晓闲,别说了。”

  “为什么不说?他以为自己长得帅又有钱就可以三妻四妾吗?人在做,天在看,他——”

  “小理,她是谁,她到底在说什么?”靳冈皱着眉头,再也忍不住的开口询问。

  “对不起,她是我同事,她有点误会……”白妍理迅速的对他解释,脸上有着明显尴尬与歉疚的表情。

  “干么跟他道歉,我误会什么了?难道他还未婚没有老婆吗?”杨晓闲气呼呼的打断她的话,不满她唯唯诺诺的反应。

  白妍理眉头紧蹙,不知道要怎么跟她说其实她就是他老婆,早上对她说的话,全是她胡诌出来阻挡她的好奇心的,她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小理,先上车,我们挡到人了。”靳冈倏然叫道,因为后头已经有人在对他们按喇叭了。

  “喔,好。”白妍理迅速的点头弯身要上车,却又被杨晓闲给拦了下来。

  “别听他的,别上车!”

  “晓闲,他是我老公。”白妍理无奈的闭上眼睛。

  杨晓闲皱起眉头盯着她,“什么老公?你不是说你正打算要和他分手吗?难道你要继续和他搞婚外情、藕断丝连下去?“

  白妍理睁开眼睛,叹了口大气,“对不起,晓闲,我早上跟你说了谎,其实他是我老公,真正的老公,我们是夫妻,真正的夫妻。”她带着歉意对她说道。

  “你现在到底在说什么?”杨晓闲怀疑的瞅着她问。

  “叭!叭!”后方的车子再度朝他们鸣按喇叭。

  “小理,你们先上车再说。”靳冈出声催促。

  白妍理对他点头,然后伸手将后座车门打开,语带拜托的对杨晓闲说:“我们上车再说好吗?”

  杨晓闲只犹豫了一秒,便点头弯身坐进车里。

  等白妍理上车后,靳冈立刻将车子开离路肩,而坐在后头的杨晓闲也立刻开口追问刚才的事。

  “妍理,你刚刚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呀?你们真的结婚了,是夫妻?你不要骗我喔。”

  “对不起,早上是我骗了你,但是我刚才说的都是实话,我没骗你。”白妍理回过头来,歉然的看着她。

  “所以你们俩真的结婚了?是夫妻?”

  “嗯。”

  “所以你真的介入人家的婚姻,抢了别人的老公来当自己的老公?”她睁大双眼,露出一脸震惊与难以置信的表情,因为白妍理长得一点都不像会抢人家老公的狐狸精呀!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人不可貌相?

  “她到底在说什么鬼话?”靳冈皱眉问身旁的老婆。

  “我早上对她说了点谎。”白妍理无奈的吁了口气。

  “你对她说了什么谎?”

  “说你是个有妇之夫。”

  “我的确是呀,而你则是个有夫之妇。”他微微地扬起嘴角。

  “然后我跟她说我正打算要和你分手。”

  “你说什么?!”靳冈蓦然大吼,转头瞠眼瞪向她。

 


第七章

  “哈哈哈,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呀!妍理,你也太见外了吧,只要叫我帮你保密不就行了吗?干么要说谎骗我嘛,哈哈……”杨晓闲哈哈大笑,心情好得不得了。

  她实在没想到一切都只是个误会,更没想到白妍理真有本事嫁到一个又帅、又有钱、又大方、又宽厚的男人当老公,竟然丝毫不怪她先前对他的误会与不礼貌,还请她到圆山大饭店吃饭。

  圆山大饭店耶,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到这里用餐。

  她真是羡慕有钱人,不过更羡慕平白无故能够钓到有钱人当老公的白妍理,真不知道她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好事,才会有此福报,能够嫁给一个有钱的大帅哥当老婆。

  帅哥就很让人称羡了,居然还是一个有钱的大帅哥,真是让人忍不住又妒又恨啊。

  “话说回来,你们到底是什么时候结婚的,这么神秘?我记得当初妍理来应征的时候,履历表上写的明明是未婚不是吗?”压下心里的嫉妒,杨晓闲好奇的问。

  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妍理今年才二十三岁,刚从南部学校毕业搬到北部来工作还不到一年的时间——正确说法是只有半年而已,以他们的年龄而言,从认识、谈恋爱到结婚只花了半年的时间会不会太快、太仓卒了?她无法不怀疑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舒服吗?”一直在注意老婆状况的靳冈突然倾向老婆问道。

  白妍理轻点了下头,她从刚才向杨晓闲解释到一半时就开始觉得不太舒服了,只是她一直不想去理它,没想到还是让他发现了。

  “怎么了?”杨晓闲问。

  “对不起。”白妍理起身,迅速的离座朝厕所方向走去。

  “妍理?”杨晓闲不解的叫唤,一脸茫然的目送突然离座的她。“她怎么了?”她回头问靳冈。

  “怀孕。”他只说了两个字。

  她瞬间瞠大双眼。“怀孕?!你是说妍理怀孕了?”

  靳冈眉头紧蹙的轻点了下头,最近老婆的孕吐有愈来愈严重的倾向,原本只会晨吐的她,现在只要闻到不喜欢的味道就会不舒服,他真担心她会像海姊所说的,照三餐吐。

  可恶!早知道圆山的食物不合她胃口,他就不会带她到这里来了。

  杨晓闲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终于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原来他们之所以会结婚是为了孩子呀!

  “我去帮你看看妍理。”她倏然起身。

  “麻烦你了。”靳冈点头。

  “不客气。”她微笑道,迫不及待的转身朝女厕走去,因为她真的很担心自己会遏制不住脸上的表情,会朝他露出同情、希望,甚至于是挑逗的神态。

  像他长得这么帅、条件又这么优的男人,竟然会被一个孩子绑住,实在是太浪费也太可怜了,其实他这么有钱,这种事只要用钱解决一下就行了嘛,根本就用不着结婚。

  白妍理真是不知道走了什么好运,居然会碰到一个这么有责任心的男人。

  

  女厕里,白妍理将胃里的东西呕尽后,整个人就觉得舒服多了,她走到洗手枱前,用手捧水漱口时,杨晓闲正好推门而入。

  “你觉得怎么样,还好吧?”杨晓闲问道。

  “嗯,吐完就没事了。”她虚弱的点头。

  “你真的怀孕了?”

  “他跟你说的?”

  杨晓闲点头,“几个月了?”

  “三个多月。”

  “那拿掉还来得及。”

  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一句话,白妍理震愕的瞠眼看她。

  “你不要这样看我,如果我猜得没错,你们是为了这个孩子才决定结婚的对不对?你还这么年轻,何必为了一个孩子绑住自己和别人呢?在没有爱情的婚姻所建构的家庭中成长的小孩也不会快乐,既然明知道未来三个人都不会快乐,趁还来得及纠正这一切之前,就该作最正确的决定。”

  白妍理惊愕的看着她,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因为她没想到她会对自己说出这么一席话,一席乍听之下很有理,但是却充满恶意的话语!

  把孩子拿掉?没有爱情的婚姻?不会快乐?纠正?正确?

  如果真是为她好的人会这样说吗?至少幸福咖啡店的老板娘和惠君就不会对她这样说,顶多只是要她想清楚,问她确定吗?然后就只剩下满满的祝福了。

  晓闲她怎么会这样呢?她以为她们是不错的朋友。

  “才三个多月而已还来得及,四个月以上才会有危险,我知道一间不错的医院,要不要我带你去?”她热心的说。

  白妍理从墙上抽了张纸巾,先轻拭一下嘴巴,然后擦干手才慢条斯理的对她说:“不用了,谢谢。”

  “妍理,你要想清楚一点,你今年才几岁?二十三岁对不对?未来人生——”

  “晓闲,”她倏然打断她,“我老公还在等我们,走吧。”

  杨晓闲轻愣了一下,这才猛然惊觉自己实在是操之过急了,这么一来不就很容易让人发现自己对白妍理的优质老公有极大的兴趣吗?不行,她得小心点才行。

  “好。”她点头同意,同时换上关心的表情。“小心点,你还有力气走路吗?需要我扶吗?”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走。”白妍理谢绝她言不由衷的好意,静静地转身走出女生厕所。

  坐在位子上等待她们的靳冈一直注意着她们离去的方向,一见她们走回来,立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眉头紧蹙的迎向面色苍白的老婆。

  “你还好吗?”他关心的问。

  白妍理对他摇了摇头。

  “很不舒服吗?”

  她是心里不舒服,“没关系。”她轻声说。

  “不舒服就不舒服,怎会没有关系?”靳冈不悦的蹙眉,“我们回家。”他骤下决定。

  “可是你们不是还没吃饱吗?”白妍理轻愣了一下。

  “我吃得差不多了。”靳冈转头看向杨晓闲,“不好意思,杨小姐,妍理人不舒服,我们要先走一步,你可以继续留下来用餐没关系,我会交代门房在你用完餐之后替你叫车,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跟你们一起走就行了,反正我也吃不下了。”杨晓闲迅速的接话。

  “晓闲,你还是坐计程车好了,我想去趟医院。”白妍理倏然开口。

  “没关系,那你们载我到医院附近的捷运站让我下车就行了。”她边说边对靳冈微微一笑,“麻烦你了,靳大哥。”

  白妍理微僵了一下。“既然这样的话,那就走吧。”她面无表情的拿起座椅上的皮包。

  靳冈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只是接过她手中的皮包,然后牵着她往结帐柜台走去。

  杨晓闲自然而然的走到他身边,占据了他身旁的另一个位置,靳冈没注意到,但白妍理却注意到了。

  杨晓闲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呢?她到底想做什么?难道她之所以会突然变成这样,是因为她喜欢上靳冈了?就在这么短的时间里?

  看她眷恋的目光始终离不开靳冈,白妍理突然觉得心情好沉重。

  像杨晓闲这样热情、自信又明确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很有行动力勇往直前的女人,应该会是许多男人欣赏和喜欢的对象吧?靳冈会不会也对她心动呢?

  坐在车子里,白妍理不断地胡思乱想,没注意到车子靠边停了下来,直到坐在后座的杨晓闲发出不解之声,才猛然回过神来。

  “怎么了?”杨晓闲问道。

  白妍理先转头看向后方的她,才又看向身旁开车的靳冈,疑惑的眨了眨眼。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杨小姐刚刚不是说在捷运站放你下车就行了吗?捷运站到了。”靳冈客气的开口。

  杨晓闲愕然的眨了眨眼,她是这样说过没错,但是他真的不送她回家吗?而且这是圆山站耶,他好歹也多载她一程再放她下车吧?

  “杨小姐,你不下车吗?”

  “好,我要下车了,妍理,我们明天公司见,还有,靳大哥,谢谢你的晚餐,再见。”车主都这样问了,她还能死赖在车上不下去吗?杨晓闲只能勉强的微笑道谢,然后推开车门走下车。

  “再见。”白妍理打开车窗对她挥手。

  “再见。”杨晓闲对她挥手,目光却越过她看向驾驶座上的靳冈,“靳大哥,再见。”

  靳冈轻扯了下唇办,然后转头看向前方的路,把车开离路肩。

  看着离自己愈来愈远的BMW,杨晓闲脸上出现一抹坚定的决心,虽然她知道自己这样做有点坏,但是忠于自己的感觉有什么不对?而且靳冈和白妍理两个人也不是因为相爱而结婚的不是吗?

  好,她决定了,她一定要想办法得到靳冈,把他从白妍理手中抢过来,反正白妍理还年轻,她以后说不定还会遇到更好的对象,而且二十三岁就当妈妈实在是太早了,她这样做也是为了她好,她以后就会感谢她了。

  嗯,没错,就是这样,她会感谢她的。

 

  “发生了什么事?”车子往前开了一段距离之后,靳冈突然开口问道。

  “什么?”迳自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白妍理蓦然回过神来,转头问道,她没听清楚刚刚他对她说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事?”他再次重复问题。

  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她才将目光转向前方。

  “你为什么会这样问?”她沉默了一下,缓声开口。

  “因为我发现你们俩从洗手间出来之后,你对她的态度就变得有点冷漠,你们在洗手间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白妍理轻愣了一下,不知道到底是他的观察力太敏锐,还是自己表现得太明显,才会让他看穿自己对杨晓闲改变了态度,至于他问的发生什么事,她实在一点也不想再去回想。

  “没什么。”她轻描淡写的带过。

  “不要骗我,我知道一定有什么,否则你的态度不会变化得这么大,还有,其实你并没有想要去医院对不对?”靳冈眉头紧蹙的转头看了她一眼。

  沉默不语了一会儿,她突然开口道:“你觉得她怎样?”

  “谁?”他觉得这问题有些莫名其妙,“不要转移话题。”

  “晓闲。”白妍理没理他不要转移话题的命令,“她自信又聪明,虽然只大了我几岁,但是在为人处事上却是八面玲珑,不仅公司老板、上司、同事喜欢,连和公司来往的客户有时都必须请她出面乔一下,生意才能顺利谈成,她真的是一个很能干的女人。”

  “然后呢?”经过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靳冈缓慢地开口问道。

  “你不觉得她很能干吗?”白妍理玩着自己的手指头,状似不经意的开口说。

  “她能干关我什么事?她又不是我手底下的员工。”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他到底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白妍理有些生气。

  “她喜欢你!”她倏然冲口道。

  靳冈轻挑了下眉头,趁着等红绿灯的时候转头看她,“所以呢?”

  “你还不懂吗?我说晓闲她喜欢你!”她烦躁的说,原本轻松把玩手指的手早已不自觉的变成了紧揪。

  伸手轻轻地抬起她的下巴,他专注的直视着她忧虑烦躁的双眼,嘴角微扬,“她喜欢我又如何,我又不喜欢她,我喜欢的人是你。”

  没料到他会这样对她说,白妍理的脑袋在一瞬间变成一片空白,呆呆的看着他。他喜欢的人是她?他说他喜欢她,这是真的吗?他喜欢她?

  “你……”她开口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要说什么。

  “嗯?”他微笑的凝望着她。

  她突然听见车后方传来喇叭的催促声,才发现前方的车子已驶离他们一段距离,“该开车了。”她提醒。

  靳冈忍不住轻皱了下眉头,回头狠狠地瞪了后方的车子一眼。破坏气氛!

  他孩子气的举动让她差点笑出声来。

  “你在笑我吗?”

  还是被他捉到了。

  “没有呀。”她矢口否认。

  “明明就有,我看见你的嘴角扬起来了。”

  “车里这么暗,哪里看得到?你骗人。”

  “好吧,我骗你,但是刚刚说的是实话,我喜欢的人是你,不管谁喜欢我都一样,我只喜欢你。”

  他突然的表白,让白妍理不免惊愕,或者该说是惊喜得说不出话来,除了感觉自己的心跳不断地加快速度、脸颊愈来愈热之外,她真的脑袋一片空白。

  “你都没话要对我说吗?”她的沉默以对引发他小小的不满。

  “谢……谢谢。”

  靳冈难以置信的转头瞪她,“谢谢?”

  “叭——”

  他们的车子因他不看路而微微偏向隔壁的车道,引来旁边的车辆朝他们鸣按喇叭。

  “你看路啦!”白妍理被吓得大叫。

  将车子开回他们的车道后,他再度转头看她,“再给你一次机会。”他霸道的说,一副她若不说出让他满意的话来,就有她好看的表情。

  她脸色微微地红了。

  “一次机会做什么?”她明知故问。

  “说你也喜欢我,说你爱我呀!”他厚着脸皮,大言不惭的表示。

  她的脸色不由自主的又更红了些。他还真敢说!

  “你就只说到喜欢而已,为什么我要说到爱?”她低声抗议。

  “好吧,我爱你。”

  没料到他会是这种反应,白妍理整个人都呆住了,她双目圆瞠,愕然的盯着他,他到底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的在说这句话?

  “换你说了。”他迫不及待的催促。

  她仍旧盯着他,完全不知该做何反应。

  “喂,换你说了啊!”她的沉默让他忍不住再度催促,声音中还多了点紧张与紧绷。

  白妍理以为自己听错了,却突然发现他握着方向盘的双手紧得指节都泛白了。

  他在紧张,他竟然在紧张?!

  为什么?难道他并不是在跟她开玩笑,难道——他是认真的?

  她呆呆的看着他,心脏无法自己的愈跳愈快、愈跳愈快,好像下一秒就要从她胸口跳出来一样。

  他是认真的,他是真的喜欢她,真的爱她!

  与他相处的画面一幕幕从她脑袋里眺出来,他接送她上下班、对她嘘寒问暖、为她洗手做羹汤、为她榨果汁、陪她上医院做产检还有看婴儿杂志,她早该发现的,他对她的好早就超过了责任那一块,他是真的把她当成他深爱的老婆在照顾,他爱她!

  白妍理觉得不可思议,觉得这一切好像一场梦一样,觉得突然间有点想哭,呜……

  听见她发出疑似抽噎的声音,靳冈迅速的看了她一眼,随即浑身一僵。

  她为什么哭了?难道她对他根本就没有爱和喜欢,所以在面对他无理的要求时,才会无助、委屈的哭了出来?她对他真的没有一点爱意吗?他以为她有,所以才会莽撞的不考虑后果,逼她回应他的爱,没想到……

  “嘿,嘿,嘿,你不想说就算了,我也没有逼你一定要说,你别哭啦。”他隐瞒住自己的难过,以轻松的语气开口。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白妍理悬在眼眶中的泪水瞬间滴滴答答的全掉了下来。

  靳冈浑身僵直的快要断掉了!她怎么会愈说愈哭呢?他都说算了,这样还不够吗?

  她不时传来的抽噎声扰乱了他的心神,他将车转到外侧车道,迅速地找了一个可以临时停车的地方,将车子靠边停下来,然后转身面向轻声抽泣的她,他全身僵硬,眉头紧蹙,黝黑的眼中闪着明显的无奈与不安。

  “你到底怎么了?我都说你不想说就算了,这样还不行吗?你这样……你、你到底在哭什么?”他词穷,懊恼的问。该哭的人应该是他吧?他在心里苦涩的想。

  “我……”白妍理沙哑的开口,却泣不成声。

  “你什么?”他忍不住粗声粗气的问,愈想愈觉得自己才是该哭的那一个。

  “我……喜欢你,我也爱你。”

  靳冈瞪着她,半晌说不出话来。

  “妈的!”他突然脱口低咒了一句。“你在开我玩笑是不是?我都说你不想说就算了,用不着说谎敷衍我。”

  “我喜欢你,也爱你,这是真的。”她擦去脸上的泪水,稳住自己的情绪,用被泪水洗涤过的清澈瞳眸认真的凝望着他告白。

  靳冈还是不语的瞪着她。

  “我没想到你会喜欢我,”她目不转睛的凝望着他,“我本来以为你是为了孩子才和我结婚的,所以我一直不敢奢望你会喜欢我,也不敢让你发现我对你有所觊觎,发现我……希望你能喜欢我,能够……爱我,我真的很害怕。”

  靳冈霎时心里一阵激动,目光火热的看着她,“所以你是真的喜欢我,真的爱我?”

  白妍理用力的点头,“虽然我知道自己有点配不上你,但是我还是……想你爱我,我想和你在一起过一辈子。”她终于说出心里的想望。

  靳冈心口紧缩得几乎要承受不了,他的感觉并没有错,她喜欢他,一如他喜欢她一样;她爱他,一如他爱她一样,他们俩是相爱的,是两情相悦的。

  “好。”他凝视着她,哑然的许下承诺,“我们一起过一辈子,一辈子。”

 


第八章

  “妍理!”

  一下车就听见有人叫唤她,白妍理反射性的回头,就见同事杨晓闲一脸兴奋的跑向她。

  “早安,靳大哥。”越过她,她半弯下腰身,用闪亮的微笑朝车里的靳冈打招呼,“你送妍理来上班呀,你人真好。”

  白妍理忍不住轻轻地蹙起眉头。

  “你好,杨小姐。”靳冈朝她轻点个头,然后抬眼温柔的看向老婆,“下班的时候记得打电话给我。”

  白妍理对他点点头。

  “靳大哥,你要来接妍理下班啊?你人真好。”杨晓闲的语气满带羡慕与赞叹。

  “不好意思,我要开车了,可以麻烦你帮我把车门关上吗?”靳冈口吻疏离。

  杨晓闲点头,却没有动手把车门关上,“靳大哥,你们今天晚上有任何计划吗?如果没有的话——”

  “我晚上有事。”他面无表情的打断她的话,“可以麻烦你把车门关上吗?”

  “喔,好,那改天好了。再见。”杨晓闲微僵了一下,不太甘愿的把车门关上。

  他二话不说,立刻踩下油门,绝尘而去。

  白妍理看了一眼仍依依不舍的目送靳冈车子离开的杨晓闲,心里有点气闷又有点不以为然,靳冈是她的老公,又不是她的,她在依依不舍些什么?撇了下唇瓣,她转身朝办公大楼入口走去。

  “嘿,妍理,你怎么不等我啊?”不一会儿,杨晓闲从她后方跑着追上她。

  “再不上去就要迟到了。”她淡然的回道。

  “靳冈他每天都会送你来上班吗?”杨晓闲一脸好奇的试探。

  “嗯。”

  “看样子他真的很有责任心喔?不过责任心这种东西久了也会烦、也会腻吧?”

  白妍理面无表情,沉默不语。

  “妍理,我真的不是在唱衰你,但是你还这么年轻,真的应该要仔细的想一想这段婚姻、这个孩子真的是你要的吗?不要等到孩子生下来,夫妻每天吵架以后再来后悔,那时再后悔就来不及了。”她以一脸语重心长的表情看着她。

  “电梯来了。”

  白妍理没多说,跟着人群走进电梯里,杨晓闲则是紧跟在她身边。

  电梯走走停停,开开关关,她们一走出电梯,杨晓闲立刻不气诿的又开口。

  “妍理,其实我昨天回家后帮你想了很多借口,你不必跟他说孩子是你拿掉的,你可以说是意外,譬如工作的时候搬重物导致流产,或者是走路不小心跌倒撞到,反正你在上班时间发生了什么事,他也不会知道,再加上有我这个证人在——”

  “晓闲,我要生下这个孩子。”白妍理再也忍不住的停下脚步,开口打断她喋喋不休。

  杨晓闲呆愣了一下,也跟着停了下来。

  “你不要做这种傻事,你还这么年轻。”她眉头紧蹙的对她说。

  “我不认为把孩子生下来是件傻事,而且我知道孩子以后一定会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白妍理直视着她的双眼,态度坚定。

  杨晓闲有点儿被她坚定的神情震住。

  “你怎么会知道?”她仍不死心,“这种事情不是说你知道,或者是你希望,就一定会成真的,你不能靠幻想度日,现实是很残酷的。”

  “对,现实是很残酷的。”白妍理另有所指的看着她,当一个人的心起了自私的欲念之后,所有的真善美都会离她而去,她觉得杨晓闲现在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好难看。

  “既然你知道现实是残酷的,就要悬崖勒马、及时醒悟,不要等到一切都已经来不及反悔时,再来后悔。”

  “谢谢你的忠告,我不会后悔。”

  “妍理……”

  “我要去刷卡了,不然就要迟到了。”她说着举步走进公司大门,不理杨晓闲想再对她说些什么,迳自将她抛在身后。

  她知道这个朋友已经不能再交了。

 

  屋里暖气徐徐地吹着,让人感觉不到窗外冬天的寒冷。

  白妍理窝在客厅的L型沙发上,半坐半卧的看着电视发呆,眉头紧蹙着。

  靳冈在书房处理好公事走进客厅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他看了她一会儿,见她始终未发现他的出现,便先走进厨房里替她温了杯热牛奶,然后才端着牛奶走向她。

  “在想什么?”他出声问道。

  听见他的声音,白妍理猛然回过神来,转头看他,“你的工作做完了?”她从半坐半卧的姿势爬坐起身。

  他点头,把手上的热牛奶端给她。

  “谢谢。”她伸手接过。

  “你刚才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他好奇的问,同时坐进她身旁的位置里。

  “我在想一个人怎能说变就变。”白妍理捧着热牛奶轻声道。

  “你说的那个人是谁?”

  “杨晓闲。”

  “那个找到机会就不断向我放电的女人?”

  “你注意到了?”她惊愕的转头看他。

  “我的眼睛没瞎,更何况她每天准时在我送你去上班的时候出现,智商再低的人也会感觉不对劲。”靳冈撇撇唇,“她对你说了什么或做了什么吗?”

  “你怎么知道她有对我说过什么?”

  “直觉。”

  “你的直觉还真准。”白妍理沉默了一下,露出苦笑。

  “先把牛奶喝完再说。”靳冈轻碰了一下她捧着杯子的手,示意道。

  她乖乖地把牛奶暍掉,然后让他接过空杯子放到茶几上。

  “好了,你在烦恼什么?”他先将她拥靠在身旁,好整以暇的拥抱着她之后,才开口问道。

  “每天到公司都要见到她,我觉得好烦。”她扯了下唇,面露无奈。

  她不想这样说,但是这是事实,她现在只要一看见杨晓闲、一听见她又冠冕堂皇的说出一切都是为她好的废话时,就会想发火,心情就会变得很差。

  “你和她在同一间办公室上班吗?”

  “嗯。”

  “看到她就觉得烦,却又和她在同一间办公室上班,那你不是整天都觉得很烦吗?”

  白妍理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

  “她有可能会离职吗?”靳冈问。

  “不可能。”她立刻摇头,“她在公司里如鱼得水,薪水又高又受人赏识,她为什么要离职呢?”

  “那么要改变现状就只剩下一个办法了,那就是你离职。”他开口提议。

  白妍理一点也不意外,因为她也考虑过这件事,可是她现有孕在身,要找新的工作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因为没有一间公司会录用一个孕妇的。

  “怎么不说话?还是你很喜欢现在这份工作,不想辞职?”

  “我怕离职后会找不到新的工作。”她又沉默一下才忧虑的说。

  靳冈突然有种快要晕倒的感觉。“你在烦恼这个?”他坐正身体,难以置信的对她皱眉。

  “嗯。”她点点头。

  “老婆。”他一本正经的看着她,“你知道你老公一个月的收入有多少吗?”

  “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应该不少,也许有十万以上,虽然我没办法像你赚这么多钱,但是你不觉得多一份薪水总是比较好吗?尤其等孩子出生后——”

  “四十七万。”靳冈出声打断她。

  “什么?”她怀疑的看着他。

  “年终红利和股票不算的话,我一个月领四十七万的月薪,如果要把那两项也加进去的话,我一年的年收入大概有三千万。”靳冈缓慢地说。

  白妍理张口结舌的盯着他,整个人都被这个天文数字给吓傻了。三千万?

  “除此之外,”他继续说:“我在美国和朋友合伙开了一间公司,虽然规模不是很大,但是不巧在去年和前年都是美国境内前五十名最会赚钱的公司之一,今年可能也是。”

  她完全无话可说、无言以对,虽然知道他的工作不简单,但是没想到薪水这么高;虽然知道他家境富裕,却没想到他还拥有一间和朋友合伙的赚钱公司,而他甚至于都还没提到父母那方面的财产。

  三千万耶,她实在无法想象那到底是多么大的一笔钱,事实上就连一个月领四十七万这件事,她都无法想象,因为她就算工作一整年加上年终奖金,也领不到四十七万,真是太难以想象了!

  “我不知道你这么有钱。”她难掩诧异。

  “所以你现在还认为必须要多你那份薪水吗?”

  她摇头,明确地了解到什么叫九牛一毛,她的那份薪水对这个家庭来说就是九牛一毛。

  “一直以来我没有阻止你去上班,是因为我觉得一个人生活没有重心,日子会过得很无聊、很漫长,但是如果你的公司中有会影响你心情,让你觉得不愉悦、不舒服的人的话,你还是辞职好了。”靳冈轻抚着她的脸,满是疼宠。

  “好。”她同意的点头,“我明天就向公司提出辞呈,不过公司有规定,必须留两个星期的缓冲期让公司找人。”

  “合理。”他也点头,“现在你还有什么烦恼,要为夫的帮忙解决?”他挑眉问道。

  他咬文嚼宇的说法让白妍理忍不住笑了出来,“没有了。”

  “真的没有了吗?娇妻毋需对为夫客气。”

  白妍理忍不住又被他逗得笑出声音来,“你不要这样,这样好好笑。”她边笑边说。

  “我喜欢看你笑。”他温柔的凝望着她。

  白妍理脸上开怀的笑容在一瞬间变得柔情似水,她也凝望着他,微微地笑着,“谢谢。”

  “谢什么?”他挑眉问道。

  “谢谢你爱我。”

  “那我是不是也要谢谢你爱我呢?”他扬起好看的笑容。

  “如果你要谢我也不介意。”她目光一转,调皮的勾起唇角。

  “好。”靳冈突然将她放倒在沙发上,倾身半压在她身上。

  “你干什么?”她以一脸茫然不解的表情,怀疑的问。

  “向你道谢呀。”他笑得奸诈狡猾,在她还没来得及思考他是什么意思时,便低头给她一个火辣的热吻,吻得她气喘吁吁,眼里尽是迷乱,而他则充满燃烧的欲火。

  慢慢地,他的吻离开了她的柔唇,向下吻上她的下巴、她的脖子到她形状优美的锁骨,他拨开她的睡衣,伸手从胸前缓慢地抚至她已经微微隆起的腹部,在那儿停留好一会儿,才又回到她胸前,覆上她饱满的柔软。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好喜欢你肌肤的触感?就像婴儿般娇嫩柔软。”他一边低喃着,一边让唇在她胸前的肌肤上滑动,惹得她不禁低吟出声。

  他亲吻她隆起的腹部,将脸颊轻贴其上一会儿后,突然又往下滑,毫无预警的吻上她腿间。

  “靳冈!”她惊骇的想尖叫,但发出来的却是无助的低吟。

  他不能这么做,他怎么可以吻她那个地方,他……她……

  她仰着头不断地申吟着,想伸手将他推开,却全身无力,频频颤抖,一阵抽搐突然袭来,让她发出呜咽的声响。

  他起身脱去自身的衣物,然后将浑身无力的她抱坐在自己腿上,撑开她的双腿缓缓地进入她,他的眼神炽热,动作却轻柔无比。

  他温柔地爱着她,直到她把他推倒,狂野激情的在他身上弹跳,他才嘶哑的轻笑出声,扣住她的腰身,用力的挺进她体内来回冲刺,直到高潮将他们俩淹没,带他们飞向天际。

 

  “妍理,我听说你要辞职了,为什么?”

  突然接到上司的命令,要她找寻新人来顶替白妍理的工作,杨晓闲真的被吓了一跳,所以她一从经理办公室走出来,立刻跑来问她原因。

  如果她真的辞职的话,那她的计划该怎么办?她以后要去哪里制造见靳冈的机会?她要辞也要等她的计划有点进展再说。

  “我老公希望我能在家休息。”

  “又不是要生了,这么早休息会不会太夸张?还是说,你有流产的现象?”她眼中蓦然出现一抹希望。

  白妍理忍不住紧握了下拳头,“没有,我的状况很好,谢谢你的关心。”

  “既然如此,那就继续上班嘛,一个人在家多无聊,而且也没有薪水可以领。”

  “我老公一个月的薪水就抵过我一年的收入,我工不工作对他而言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他的薪水这么高?”杨晓闲双眼圆瞠。

  白妍理没有回答,迳自收拾着桌面上的东西,一副准备要下班的模样。

  “你干么收东西?”

  “我待会儿要请假。”

  “为什么?”

  “产检。”

  “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你还是坚持要把孩子生下来?”杨晓闲皱紧眉头,紧盯着她问。

  “你一直劝我把孩子拿掉,真的是为我好吗?”白妍理停下手边收拾的动作,忍无可忍的转身面对着她。

  杨晓闲被她这么突如其来的一问,整个人忽然间呆住。

  “当、当然啦。”她眼神游移的回答。

  “真的吗?”白妍理嘲讽的轻撇了下唇瓣。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注意到她神情和往常有些不同,杨晓闲警戒的问。

  “虽然我和靳冈的确是为了小孩而结婚,但是你看过我们夫妻相处的情形,也知道靳冈每天都会接送我上下班,他对我的好,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可是你却无视于这一切,反而不断地灌输我未来会多么的不幸福,叫我一定要堕胎,你确定你真的是在为我好吗?没有别的目的?”

  杨晓闲脸色微变,“我会有什么目的?”

  “这一点你自己心知肚明,应该不需要我把它说出来吧。”白妍理轻哼了声。

  杨晓闲瞪着她,倏然恼羞成怒,“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我对你好你不领情就算了,竟然还污蔑我居心叵测!算我多管闲事,瞎了眼!”她翻脸像翻书般快,怒不可遏的冷瞪她一眼后,随即拂袖而去。

  如果不是心虚,她的反应又怎会如此大呢?白妍理轻扯了下唇瓣,心情竟比自己预想中来得平静,一点也不觉得难过,她早该这样做了,不应该姑息养奸才对,这阵子的难受都是她自取的。

  轻叹一口气,她摇摇头,收拾好私人物品后,即刷卡走出公司。

  楼下,靳冈早已等在路边,一见她出现即下车替她开门,同时偷吻她一下。

  “辞职了吗?”他在上车后问道。

  “也跟晓闲把话挑明了。”白妍理点头。

  他轻挑了下眉头打趣,“你直接跟她说,叫她不要再妄想觊觎你老公了?”

  她忍不住被他的说法逗笑了,“我告诉她,她在想什么、有什么目的,我都知道了。”

  “那她有什么反应?”

  “恼羞成怒的指责我不识好人心,还污蔑她。”

  “这女人病得不轻。”靳冈嘲讽的哼声道。

  她轻扯唇瓣,无言以对。

  “不谈她了。”他以厌恶的口气说。“你想一想,待会儿产检之后想去哪儿约会。”

  “你待会儿不用回去上班吗?”白妍理惊讶的问。

  “不用。”

  “为什么?”

  “因为我想陪老婆去约会呀。”他朝她咧嘴一笑,回答得不正不经。

  她又被他逗笑了起来,却又有点忧虑,“你不必担心我,产检之后我可以回家睡觉,也可以到幸福咖啡店找老板娘聊天,你不要随便请假,公司给了你这么多薪水,不会高兴见你这样做的。”

  “这只是基本福利而已,你不必担心,我每个月替公司赚了这么多钱,如果连想休个假公司都有意见的话,这个公司就不值得我再继续待下去了。”靳冈连忙安抚。

  “真的吗?”

  “真的。”

  看他信心十足的模样,白妍理终于放下心来,取而代之的是期待与兴奋。

  “你想去哪儿?”她期待的问,但不等他回答就兴致勃勃的说:“我们到美丽华去坐摩天轮好不好?我到现在都还没坐过。”

  “好。”

  “我还想去101俯瞰台北盆地。”

  “好。”

  “还有渔人码头、华西街、士林夜市、阳明山、碧潭、乌来。”

  她钦点出来的地方让靳冈听了后忍不住想笑。“不知道的人会以为你是第一次来台北观光的观光客。”他揶揄的轻笑。

  “虽然我搬来台北工作,但是那些地方我真的都没去过,不过如果你觉得那些地方很无聊的话,不去也没关系。”她有些不好意思。

  “只要和你在一起,到哪里我都不会觉得无聊。”他深情的看了她一眼,握住她的手,温柔的对她微笑。

  白妍理感动得低下头来抿嘴微笑,幸福的微笑。

 

  杨晓闲焦躁得想放声尖叫,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白妍理她怎么可以突然说要辞职,破坏她苦心营造的计划呢?她怎么可以!

  为了让她堕胎,她每天绞尽脑汁去想各种能说服她的理由,想到脑袋都快要爆炸了。

  为了见靳冈,她每天得提早一个小时起床化妆,提早半个小时出门,搞到都睡眠不足了。

  为了说服她结束这个没有爱情的婚姻,她把时间全花在她身上,“有嘴说到没沫”,连她一直苦心经营的人际关系都没时间去经营了。

  她在他们身上花了这么多时间和精力,他们怎么可以轻轻松松的用辞职就想摆脱她?她不允许,绝不允许!

  就算她得不到靳冈,她也要想办法破坏他们,她得不到的,像白妍理那种样样不如她的女人也别想得到!

  想办法,快点想办法,一定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们分开才对。

  “晓闲,你知不知道妍理去哪里了?有电话找她。”同事张士杰突然朝她扬声问道。

  “谁找她?”她转头问。

  “好像是她妈喔。”

  她妈?妍理的母亲?她倏然灵机一动。

  “几线?我来接。”她问张士杰。

  “三线。”

  “OK。”挥手当道谢,她拿起办公桌上的话筒,按下三线按钮。“喂,您好,您是伯母吗?我是妍理的同事,我叫晓闲。”她以甜美的嗓音开口。

  “晓闲啊,我听妍理提起过你,你好,请问妍理在吗?”

  “妍理去医院喔。”

  “医院?!”白母倏然惊叫,“发生了什么事?她怎么了?为什么要去医院?”

  “伯母,您不知道吗?”她佯装出惊讶的语气,却在心里欢呼的叫了一声——宾果!

  “知道什么?晓闲,你快告诉我,我们家小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要去医院?她是不是受伤了?她——”

  “伯母你先冷静点,妍理她只是怀孕了而已。”她故意将怀孕两个字说得特别清楚。

  “怀孕?”白母的语气里充满了错愕与茫然。

  “您不知道这件事吗?”

  “我不知道,小理她没跟我说。”白母茫然的回答。

  “原来如此,也难怪她不敢跟您说了。”杨晓闲叹息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本来不应该跟您说的,可是我觉得还是让您知道比较好。”她以犹豫中带点懊恼的语气缓声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久前的一个晚上,妍理和朋友到夜店玩,结果被人下药迷奸了,孩子就是在那一晚有的……”现在很多这种社会案件,所以拿来胡诸人家也很容易相信。

  “你说什么?!”白母激动的大吼。

  “伯母,你听我把话说完。”杨晓闲扬高嘴角,但说话的语气却是严肃而凝重的,“现在最糟的不是妍理怀孕的事,而是她竟然为了那个被强暴而来的孩子,决定要跟那个强暴她的男人过一辈子,伯母,该说、该劝的话我都说尽了,却还是改变不了妍理的决定,你可不可以劝劝她不要这么傻,我真的、真的很担心她。”

  “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晓闲。”白母沉声道:“我现在立刻就上台北,一定会阻止这件事的,你放心。”

 


第九章

  口袋里的手机在三分钟内第五度响起,让靳冈忍不住不悦的沉下脸,反倒是他身旁的白妍理心平气和的一点也不在意,还提醒他要接电话。

  “你的手机在响。”她指着他上衣的口袋。

  “别理它。”

  他的任性,让白妍理觉得有点好笑。

  “别这样,他们可能有急事要找你,你接一下嘛。”

  “我待在公司,他们找我也没找这么勤,才请半天假而已,就给我索命连环Call,他们一定是故意的,所以别理它。”靳冈不以为然的撇唇。

  “如果真的有急事怎么办?”她试着劝他,“你就接一下嘛。”

  “你知道如果真的有急事的话,在电话里是绝对解决不了的,我必须回公司吗?”靳冈沉默的看了她一会儿,微愠的对她说,而在他口袋的手机铃声则在停了两秒之后,第六度响了起来。

  “我知道,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是吗?”她轻声安抚。

  “谁说没办法?只要直接把手机关机或丢掉就行了。”他说着竟就直接把口袋里的手机掏出来关机,然后随手往一旁的垃圾桶丢去。

  “喂!”白妍理大惊失色的惊叫一声,立刻跑到垃圾桶旁把他的手机捡回来。“你真的丢呀!”她走回来,难以置信的朝他猛皱眉。

  “你干么把它捡回来?”

  “少爷,你不想接电话就算了,干么把手机丢掉?这手机也要花钱买耶,真是不知人间疾苦!”

  “你说什么?”靳冈扬高声。

  “我——”

  “妍理。”

  突如其来的叫唤让白妍理回过头去,只见幸福咖啡店的老板娘段又菱和8楼公寓的两位住户,一位好像叫于寒,另一位好像叫林雪颜吧,三个人一起微笑的走向她。

  “好巧,竟然会在这里遇见你们,你们也是来坐摩天轮的吗?”段又菱笑着问。

  白妍理微笑的点头,心念一转,她转头看向老公。

  “靳冈,既然公司有急事找你,你还是回公司一趟好了,我和老板娘她们结伴同行就行了。”她说着,回过头来问:“老板娘可以吗?”

  “当然可以啦。”段又菱立刻答应。

  “现在你应该不必担心了吧?”她又转头对靳冈说道,然后将手机塞回他手中,一边将他推向下楼的电扶梯,“快点回公司去吧。”

  “你真的要我走?”握住她推着自己的手,他目不转睛的死瞪着她。

  白妍理看得出他的样子,有点生气,但是她真的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关系而影响到他的工作,她不想成为他的负担。

  “对啦,你快走啦,不必担心我。”她改用另外一只自由的手推他。

  靳冈静静的看着她,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妍理,我想比起回公司上班,你老公比较想留下来和你继续约会,所以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于寒突然笑声开口,然后拉着段又菱和林雪颜转身走。

  “等一下,我跟你们一起走。”闻言白妍理,毫不犹豫的立刻甩开老公的手,转身追上她们。

  于寒等人无奈的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仍站在原地看着她们的靳冈,无声的叹息着。

  唉,早知道她们刚才就不应该出声唤白妍理了,平白无故的打断人家夫妻俩的约会,真是罪过。

  靳冈终于移动脚步,却是朝她们这方向走来,直到来到她们面前才停下。

  “那么接下来的时间就麻烦三位照顾内人了。”他向她们轻点个头之后,便转s身离去。

  “妍理,你老公好像生气了,你要不要改变主意把他叫回来?”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于寒开口问道。

  “没关系。”白妍理摇摇头。

  “你不怕你们俩会因此而吵架吗?”

  “他也许会有点生气,但是不会和我吵架。”白妍理很有自信。

  “你这么有把握?”

  “我了解他。”

  “喔~”于寒突然发出一声怪叫,“你和结婚的时候好像不一样喔,妍理,变得有女人味、有自信多了,不再有彷徨、茫然的感觉,只有充满幸福的味道,你老公对你很好、很疼你、很爱你对不对?”她微笑的凝望着她。

  被她这么一说,白妍理的脸颊不受控制的微微泛红起来。

  “喔,脸红了!”

  于寒指着她的脸大叫,让白妍理的脸瞬间又更红了些。

  “于寒姊,你别逗妍理了啦。”

  段又菱轻笑着,一旁的林雪颜也在笑。

  “好啦,不过有件事你们不觉得很有趣吗?”于寒若有所思的笑道。

  “什么事?”

  “就是8楼公寓的车福传说呀,虽然我们当事人都觉得这谣言传得很好笑,但是和8楼公寓扯上关系后才结婚的夫妻,还真的是每一对都很幸福,你们不觉得很有趣吗?”

  “照你这样说,之前的海儿和柳桀,安安和那严,他们那两对结婚后也都和我们一样幸福得让人羡慕。”段又菱认同的点头。

  “不过也有不幸福的不是吗?前几天不是才有个女人发疯般的跑到店里来,说要拆掉幸福咖啡店的招牌吗?”林雪颜提出疑惑。

  “那个女人你认识吗?”于寒看向林雪颜。

  她轻愣了一下,然后摇摇头。

  “可是你认识海儿,也认识安安,而妍理也跟海儿、安安一样,认识我们所有人不是吗?”

  “你的意思是说,只有和我们全部都熟识的人,才会得到幸福?”林雪颜挑眉道。

  “我想这跟熟不熟识无关,应该跟磁场有关吧,就像物以类聚一样,我们身上大概都拥有幸福的味道,所以才会聚在一起。”段又菱想了想后,说出自己的看法。

  “说得好。”于寒赞同的拍手,随即兴致勃勃的提议,“那么我们来猜一猜,接下来获得幸福的人会是谁?妍理,你先说。”

  突然被点到名,白妍理有些错愕,“我先说?”

  “对。”于寒用力的点头,“顺便证明你是不是属于我们这一挂的。”

  看着眼前这三张期待中的脸,白妍理突然紧张了起来,如果她和她们说的不一样,那该怎么办?而且说真的,她根本就不认识幸福咖啡店里的任何一位客人啊,这要她怎么猜?

  “别想太多,凭直觉就行了。”

  “直觉?”

  “你心里一定有个名字,只要把它说出来就行了。”

  她只记得一个跟幸福咖啡店有关的人名而已,她试探的开口,“以……岚?”

  “你们觉得呢?”于寒问段又菱和林雪颜。

  “以岚。”她们俩不约而同的也说了这个名字。

  “我也这样觉得。”于寒兴匆匆的说,然后开心的大笑,“看样子果然是物以类聚,跟磁场有关,哈哈哈……”

  段又菱跟林雪颜也笑了起来,只有白妍理暗自松了一口气。

  呼!还好说对了,否则真被排除在幸福这一挂之外的话,她今晚一定会难受得睡不着的,感谢老天!

   女人聚在一起总有聊不完的话题,尤其是结婚后的女人。

  白妍理从来都不认为自己身上拥有聊天的细胞,但是和8楼公寓这些幸福的前辈坐下来之后,她才知道人类的潜力无限,即使身上没有半点聊天细胞的她,也能和人聊得欲罢不能。

  她们聊怀孕的过程、聊生产的经过、聊婚前与婚后的不同、聊男人们共有的天性,她们聊一切可以聊的,家人、朋友、生活、感情、健康、育乐,若不是有人晚上有事,她想就算聊到天亮,她们四个女人也会有层出不穷的话题可以聊下去。

  于寒姊活泼,很有自己的想法;雪颜姊沉稳,有种神秘的气质;又菱姊温柔,让人如沐春风,她们每个人都既聪明又有智慧,和她们说话一直让她有种受益良多、豁然开朗的感觉,她发现自己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她们。

  聊到五点多时,于寒说要顺便开车送白妍理回家,于是四个女人便一起走到停车场去。

  “送我到靳冈上班的公司附近可以吗?”白妍理突然灵机一动,不好意思的问道。

  “这有什么问题呢?”于寒阿莎力的答应,“不过快到下班时间了,你要不要先打通电话叫他在公司等你一下?”

  白妍理点点头,立刻拿出手机打电话给老公。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被接起。

  “你在忙吗?”来电显一不的好处就是不必浪费时间说自己是谁。

  “嗯。”

  白妍理呆愣了一下,因为他的声音好冷漠。

  “你还没准备要下班吗?”

  “还没。”

  “喔,那没事了。”她以为他还会说什么,结果等了半晌电话那头却一片沉静,她将手机拿到面前来看,才发现电话早已断线。

  他是什么时候把电话挂断的?是她话一说完,他就挂了,或者是等了半天没听见她再开口说什么,才把电话挂断的?可是他在挂断电话之前,难道不应该跟她说再见?或者问她还有什么事吗?看样子他还为下午的事生气。

  “怎么了?”看她拿着手机发呆,段又菱关心的问。

  “他好像还在忙。”她回答。

  “那你还要去吗?”段又菱间道。

  “当然要去啦!”于寒迅速的说:“即使去那里只是陪她老公吃顿晚餐——不,或许连吃顿晚餐的时间都没有,那也没有关系,重要的是她已经将自己的那份心意传达出去了。”

  “心意?”段又菱不解的看着她。

  “你去那里是为了下午惹你老公不高兴的事,想主动向他示好吧?”于寒看向白妍理,微笑的问。

  “对。”她点头承认道。没想到她什么都没说,于寒姊就知道她想做什么,于寒姊真的好聪明。

  “这就对了,妍理!”于寒赞赏的拍拍她的肩,“我告诉你,男人是很好哄的,只要你撒撒娇、ㄋㄞㄞ一ㄋㄞ、再笑一笑,不然就和他炒个饭,再大的火气也能在瞬间烟消云散。”

  “于寒姊,原来你都是这样哄奎大哥的呀?”林雪颜似笑非笑的揶揄她。

  “是呀。”于寒大方承认,还露出一脸得意的表情,逗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车子开出停车场后,因为还没到真正的交通颠峰时段,车子顺顺的走,很快就开到靳冈工作的地方。

  于寒在路边停下让白妍理下车,在她下车后还特别按下车窗,对她挤眉弄眼的说一句加油之后才把车开走。

  等到她们的车淹没在车阵里,白妍理才转身面向眼前气派的高楼大厦,深吸了几口大气才举步朝入口走去。

  她没有来过这里,不知道大楼警卫会不会把她拦下来盘问?她担心的忖度着,不过事实证明她多虑了。

  商业大楼的大厅人来人往,警卫只看了她一眼,确定她没带什么危险武器,长得也不像罪犯后,视线便没再多浪费一秒钟在她身上。

  走进电梯按下楼层按钮,她想着不知道他见到她之后会有什么反应?会不会仍气得不想理她,还是会惊喜她的出现,瞬间便将生气的事给忘得一干二净?

  她真心祈祷,希望结果是后者。

  一走出电梯,坐在宽敞、气派柜台后方的人员立刻抬起头来看向她,这里严谨而专业的气氛无形的压迫着她,让她突然觉得自己这样连通知一声都没有就跑来,会不会太冒失?她有点局促又有点不安的缓步走上前去。

  “你好。”

  柜台内的接待人员从座位上站起来,带着亲切的笑容向她问好,让她局促不安的心稍稍缓和了一点点。

  “你好,我想找靳冈,不知道可不可以麻烦你帮我通报一下?”她小心翼翼地开口。

  “你要找执行长?”

  “嗳。”

  “请问小姐贵姓,有没有预约?”接待人员客气的问。

  白妍理面露疑惑,“一定要预约吗?”

  接待人员给了她一个微笑。

  白妍理蓦然愣在那里,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她不知道要见他会这么麻烦,如果知道的话……如果知道的话她就不来了吗?她猛一怔,倏然甩了下头,又用力的吸了一口气,才不!

  “我是他太太。”她以坚定的口吻开口,不想让这小小的阻碍动摇她的决心。

  闻言,接待人员顿时瞠大双眼,连一旁低头办事的另一位小姐都在同一瞬间拾起头来看她,两个人脸上除了好奇之外,还有些难以置信与怀疑,执行长结婚了吗?

  “可以麻烦你替我通报一下吗?”她再次开口。

  “好,请稍待一下。”接待人员立刻慌忙的拿起电话拨到秘书室。

  虽然她不知道眼前这位看起来像个女大学生般的小女生说的话是不是真的,但是碰到这种情况她最好还是不要自作聪明乱处理一通比较好。

  “刘秘书,门口有位小姐说要找执行长,她说她是执行长的太太。”她迅速的交代状况。

  听不见电话那头的答复,白妍理只能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待。

  又和电话那头的人小声的交谈了几句,一会儿之后,接待人员挂上电话,抬起头来对她微笑,“麻烦你再稍待一下。”

  白妍理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不安的等待着。为什么还要她等呢?靳冈该不会气到拒绝承认她是他老婆,然后拒绝见她吧?他不会是这么小家子气的男人吧?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应该很快速,但在她感觉起来却度秒如年。

  过了多久?一分钟,还是超过五分钟了?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回应呢?难道他真的气到不想理她了?她的心不安的怦怦乱跳,难受得让她皱紧了眉头。

  柜台内的电话蓦然响起,让她迅速的抬起头来,只见接待人员伸手接起电话喂了一声之后,就静静地什么话也没说,然后点点头将话筒挂了回去。

  白妍理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紧张得屏住气息,浑身紧绷而僵硬。

  “夫人,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请住这边走。”接待人员从柜台内走出来。恭敬的伸手指路。

  夫人?白妍理呆呆的看着她,眨了眨眼才豁然领悟她那句夫人叫的是自己,而这则代表了靳冈并没有气到不理她。

  蓦然松口气的感觉让她双腿发软,差点没瘫软到地板上去,她扶住柜台,撑住自己,然后的闭上眼睛,用力的连续呼了好几口大气。

  “夫人?”

  “是。”她睁开双眼。

  “你没事吧?”

  她点点头,“没事。”

  “那,请往这边走。”

  “好,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随着接待人员的带领,她走过一扇门,越过一条长廊,来到一间只有一张桌椅和一扇紧闭着门的办公室。接待人员将她交给了从办公桌后起身的刘秘书后,便转身离去,改由刘秘书为她领路到前方紧闭的门前,先敲门,再替她开门说了声请进,等她走进门后,又静静地替她将门给关上。

  瞬间,她便落入一间宽敞、豪华、气派又充满现代感的办公室里,然而,没看见她要找的人。

  “你到这里来有什么事?”

  突然从后面冒出来的声音吓了她一大跳,她迅速的转身,只见她刚才走进来的门边还有另外一扇门,而靳冈就站在那扇门边。

  “我来等你下班一起回家。”

  她举步走向他,他却突然从她身旁越过,笔直的走到办公桌后的大皮椅坐下。

  “我还有工作,今天要加班。”他面无表情的说。

  “那你晚餐想吃什么,我去帮你买。”早料到可能会有这种情形发生,白妍理没有露出任何愕然的表情,只是微笑的走向他。

  “我会叫秘书去买。”

  他果然还很生气。“那可不可以麻烦你的秘书多买一份给我?”她软声问。

  “你要干么?”靳冈微微皱起眉头。

  “我想陪你一起加班,等你一起下班。”

  “我要工作,没时间陪你。”

  “你不必陪我,我陪你就行了。”她绕过办公桌,走到他身旁,倾身吻了他一下。

  靳冈双目圆瞠的瞅着她,一副像是被吓到样子。

  “怎么了?”他的反应让她觉得有点想笑,她都还没使出绝招耶。

  “你……”他欲言又止,但在瞬间又恢复先前面无表情的模样,转头拿起桌面上的文件,冷淡的说:“你先回去,我不知道要忙到几点。”

  “可是我想陪你。”她靠到他身上,轻轻地磨蹭着他柔声道,然后感觉他似乎僵了一下。

  他默不作声,一动也不动的僵了一会儿之后,突然轻哼了一声,“是吗?今天下午的时候,你似乎一点也不想陪我。”

  “那时我只是不想耽误你的工作嘛。”

  “现在你也可以不想耽误我的工作。”

  他在闹别扭,看样子他说要加班的事根本就是骗人的,因为他如果真有紧急的工作要做的话,根本不会在这时候拿这件事来呛她,白妍理恍然大悟的忖度。

  “你在为下午的事生我的气啊?”她娇声问道。

  “没有。”他睁眼说瞎话。

  “你有。”她坐到他腿上,伸手圈着他的脖子。

  没想到她会突然坐到自己身上来,靳冈浑身僵硬、呆若木鸡的看着她,完全忘了要继续板着脸。

  “我跟你道歉,你别生气了好不好?”她吐气如兰,双手若有似无的在他颈后把玩着他的发根,像挑逗又像在安抚他。

  靳冈静静地不发一语,黑墨般的双眼却目不转睛的直视着她。

  “道歉还不够吗?那……”她突然倾身在他唇上印下一吻后,羞红脸凝望着他,“这样呢?”

  “不够。”他忽然开口说,然后下一秒便闪电般的扣住她的头,用力的将她压向他的嘴巴,狠狠地吻住她。

  他的唇舌热烫,以毫不留情的姿态凶猛攻击、吞噬着她的,原本扣在她头上的手则不知何时滑落她腰际,将她揽得更近,压向他已然挺立的坚挺,轻轻的磨蹭。

  呼吸愈来愈急促,心跳愈来愈快,她不由自主的轻喘出声,但仅存的一丝理智在他开始拉扯她身上的衣服时跳了出来。

  “靳冈——”她离开他的唇舌,试着阻止他,却被他打断。

  “你不是要道歉吗?我只接受这种道歉。”他轻咬着她细嫩的颈部肌肤,沙哑的表示。

  “可是你在上班,会有人进来。”

  她颤抖的轻喘,他的一只手已经钻进裙子底下,温柔而灼热的抚着她的臀部,然后往下滑。

  他抬起欲火炽热的双眸看了她一眼,旋即伸手按下桌面上电话机的扩音键,直勾勾的盯着她,对电话那头的人交代,“刘秘书,从现在起,不准任何人为任何事来打扰我。”

  她难以置信的睁大双眼,在一瞬间涨红了脸,然后,她当然是被他吃干抹净了,再然后,她就只能发誓以后再也不到他公司来找他了,因为太丢脸也太羞人了,他竟然在他的办公室里,在他的办公桌上对她……

  她再也不敢到这儿来了啦!

 


第十章

  瞄了瞄身旁心情愉快到一路都吹着口哨的男人,白妍理不由得不同意于寒所说的话——男人真的是很好哄。瞧他现在眉开眼笑的样子,和两个小时前的模样简直就是判若两人,真是不知道该说于寒姊厉害,还是说男人单纯?

  “晚餐想吃什么?”单纯的男人问道。

  “我还以为你忘了晚餐这回事了。”她娇嗔的说。

  “怎么可能,你现在可是一人吃两人补,我怎么可能忘得了?”靳冈笑着伸手轻覆在她小腹上。

  “所以,你在意的只有我肚子里的宝宝喽?”她故意这么问。

  “错,比起宝宝,我更在意怀着宝宝的那个人。”

  “那个人?”

  “就是你,我的老婆。”他蓦然倾过身来吻了她一下。

  “喂,你在开车耶!”她惊吓的叫道。

  靳冈给了她一个安抚的微笑,然后看着前方的路,言归正传,“想吃什么?”

  “昨天煮的咖哩还有,我们回家吃咖哩,好不好?”她想了一下,开口建议。

  “只要你好就行了,我没意见。”他点头同意,话才刚说完,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皱起眉头,露出一脸不想接的表情。

  “你的手机在响。”白妍理提醒。

  “我已经下班了。”他酷酷的答道。

  “也许不是公司打的,你好歹看一下嘛。”

  看了她一眼,他无奈的把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看了一下来电显示,然后挑起眉头。“找你的。”他说着把手机递给她。

  “找我的?”白妍理怀疑的睁大眼睛,低头看了下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惠君?”她讶然的脱口道,然后才接起电话,“喂?”

  “妍理,你的手机为什么打不通?还好我有少爷的电话!”惠君在电话那头低声抱怨。

  “抱歉,可能是没电了,你找我有事?”

  “有!你妈妈现在在我这儿!”

  “什么?!”白妍理愕然的惊叫道。

  靳冈闻声转头看她。

  “你是不是忘了跟你妈说你已经结婚的事?她到这里来找你,我理所当然告诉她你结婚后和老公住在一起,她听了之后差点晕倒,把我吓死了!”

  “她现在人呢?”

  “在客厅里,她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儿怪,你要不要过来接她?还是告诉我你家住址,让她坐计程车过去?”

  “我现在就过去。”

  “好,我等你。”

  “发生什么事?”一见她收线,靳冈立刻问道。

  “我妈在惠君那儿,怎么办?我们本来打算这个周末才要一起回去告诉她我们在一起的事,现在她突然知道我已经结婚的消息,却没有告诉她,她一定会很难过、很伤心。”白妍理眉头紧蹙,一脸忧愁的对他说。

  “别想这么多,我们先去接你妈妈再说。”他轻声安抚。

  她点点头,不过仍是眉头深锁,一脸忧愁状。

  “你妈妈现在也许会难过、伤心,但是待会儿就会很开心了,因为像我这样有钱、长得帅,又多才多艺、英俊挺拔,最重要的是很爱、很爱她女儿的女婿,可是她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她在见到我之后,一定会喜欢、满意、开心得不得了的。”见她这样,靳冈故意以轻快的语气朝脸上贴金。

  他老王卖瓜的说法终于逗得白妍理露出一丝笑意。

  “你脸皮真厚。”她嗔他一眼。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难道你不觉得你老公有钱、长得帅,又多才多艺、英俊挺拔吗?”

  “我只觉得你脸皮很厚。”

  “可是你依然爱我这个厚脸皮的男人,很爱、很爱不是吗?”他看了她一眼,扬唇微笑。

  她能说什么?只能脸红而已,因为他完全说对了,她真的该死的很爱、很爱他。今天站在他公司等待他的“接见”时,她才知道她爱他的心比她自己所知道的多更多。

  “你还记得去惠君那儿要怎么走吗?”

  他点头,“那里不太好停车,待会儿可能要请妈妈先下来等我们。”

  “大概需要多久的时间我们才会到?我先打电话跟惠君说。”

  “大概十分钟。”

  听到他的回答,她立刻用他的手机回拨电话给惠君,告诉她他们十分钟后会到,因为不好停车的关系,麻烦她那时候将她妈妈带下楼来。

  

  十分钟后,他们弯进小巷里,远远地就看见惠君陪着妈妈一起站在公寓门外等他们。

  靳冈将车子停在她们前方,她推开车门走下车,靳冈看后头暂时没有来车,也跟着下车。

  “妈——”

  白妍理走向母亲,才开口叫了一声妈,白母就突然迅速的从她身边越过,她愕然的转头,刚好看见母亲举高手用力的打靳冈一巴掌。

  “啪!”洪亮的巴掌声在夜空里爆裂。

  “妈!”她的尖叫声也跟着扬起。

  她快步跑到母亲身边,阻止她二度伸手打靳冈。

  “妈,你在做什么?”

  她抓住母亲的手,怎知白母却用力的将她甩开,力道之大让她完全措手不及的失去平衡,往后倒去,还好靳冈眼明手快的将她扶住。

  “还好吗?”他问道。

  她点头,还来不及开口对他说什么,怎知母亲竟又冲了过来,用力的将她从靳冈身旁拉开。

  “不要碰我女儿!”白母尖声怒斥。

  “妈?”

  “你跟我走。”她用力的扣住女儿的手,使劲的想将她拉走。

  “妈,你别这样,你到底是怎么了?你要拉我去哪里?”她一脸慌乱不解的问,同时回头看向老公,无声的向他求救。

  “妈——”靳冈开口。

  “闭嘴!谁是你妈?你这个强暴犯!”白母咬牙切齿的怒斥他。

  靳冈、白妍理和张惠君三人同时一呆。

  “什么强暴犯?”惠君愕然的问。

  “妈,你在胡说什么?”白妍理眉头紧蹙的看着母亲,以严肃的语气开口问道。

  “我问你,你是不是怀孕了?”

  白妍理瞬间惊愕的睁大双眼。

  “妈,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她迅速的看向惠君,后者对她用力的摇头。

  “晓闲告诉我的。”

  “晓闲?”白妍理错愕的看着母亲。

  “小理,妈妈绝对不会允许你这样糟蹋自己的人生。”白母紧紧的抓住女儿的手,情绪激动的说:“妈妈是多么辛苦才将你养大的,你应该知道,为什么你要这么轻易的就对命运投降,放弃自己的人生?妈妈绝对不让你这样做,绝对不会!”

  “妈,你先冷静下来。”白妍理连忙安抚,“不管晓闲跟你说了什么,那都是假的,不要信。”

  “假的?你怀孕是假的吗?你嫁给了那个强暴你的畜生是假的吗?”白母边说边以充满恨意的眼神瞪向靳冈。

  “妈,靳冈从来就不曾强暴过我,你不要这样说他,我会嫁给他除了因为怀孕之外,更因为我爱他。”白妍理快速的解释。

  听见这个特殊的姓氏,白母突然间愣住,怀疑的看着女儿,“靳……冈?”

  “对,就是靳家的少爷,小时候常被我骂笨蛋、白痴的那个少爷,靳冈就是那个少爷。”

  白母瞠目结舌的瞪着女儿,再转头看向靳冈,完全被吓呆了,但不管如何,至少她是安静下来了,不再那么激动。

  白妍理登时松了一口气。

  “妈,我不知道晓闲跟你说了什么,但是她说的话你不能相信,因为她喜欢靳冈,一直都在想办法要我离开靳冈。”她认真的说。

  “有这么不要脸又卑鄙的女人?妍理,你怎么没跟我说这件事?”惠君难以置信的瞠大眼。

  白妍理无奈的轻叹一口气,不知从何说起。

  “她已经递出辞呈了,等离职后,那个不要脸又卑鄙的女人将无法再接近她。”靳冈替她开口。

  “所以你们不打算给她一点惩罚吗?她竟然连阿姨都欺骗,把阿姨当作她达成目的的工具耶!”惠君义愤填膺的嚷着。

  “这件事我会处理。”靳冈说得冷静,眼神却阴冷无比。

  后方,有车突然转进巷内,刺眼的车灯朝他们照射而来。

  “小理,先带妈妈上车,惠君,改天再请你吃饭。”靳冈先对老婆交代,然后才转头对惠君说。

  惠君点点头,“开车小心点,阿姨、妍理,再见。”

  “我会再打电话给你,还有,谢谢你,惠君。”白妍理对她道谢。

  惠君再度点头。

  靳冈则迅速的坐上驾驶座,在挡到后方来车之前,将车子驶离原地。

 

  “小理,你刚才跟妈妈说的话都是真的吗?”车子上路开了一会儿之后,白母终于从惊愕中回过神来,犹豫的开口问道。

  “晓闲喜欢靳冈的事吗?是真的。”白妍理回答。她陪着母亲坐在后座。

  “不是。”白母摇摇头,“我说的是靳冈的身分,以及你爱他的事。”

  “对。”她毫不犹豫的承认。

  ”你们俩……”白母眉头微蹙,欲言又止。

  “妈,你想说什么?”

  “你们结婚为什么没跟我说?老爷和夫人也同意让你们俩结婚吗?”

  白妍理一愣,突然无言以对,所幸坐在前方开车的靳冈在此时开了口。

  “妈,我爸爸、妈妈都很喜欢小理这个媳妇,他们还说很想念你,等他们下个月从美国回来的时候,一定要去拜访你这个亲家兼老朋友。”

  白妍理怔然的瞠大双眼,靳冈吹牛还真不用打草稿耶。

  “小理,真的吗?”白母问女儿。

  “是、是呀!”她就完全不会说谎了。

  “你在说谎。”白母太了解自己的女儿了。

  “妈,小理不知道我早就把我和她结婚的事告诉我爸妈了。”靳冈再度开口。

  白妍理惊讶的轻呼,“你说了?什么时候说的?”

  “知道你怀孕的隔天早上,我妈当场就兴奋得说要订机票飞回来照顾你这个有孕在身的准媳妇,我好不容易才说服她不要这么冲动,免得回来后会造成你的压力,间接影响到肚子里的孩子。”

  她张口结舌的看着老公,完全说不出话来。

  “老爷和夫人什么都没说吗?”白母问道。

  “妈,你现在应该叫他们亲家公、亲家母。”靳冈从后照镜看了岳母一眼,“他们说,在我和小理还是小孩子的时候,他们就有预感我们会成为一对。”

  “你真的喜欢我们家小理吗?不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才娶她的?”白母仍有些担心。

  “我爱她。”靳冈从后照镜看了老婆一眼,深情的表白。

  白母放心了,她爱过——事实上她现在也正在恋爱,当然分辨得出他说的是不是实话,他们俩是相爱的,真心真意、全心全意。

  “靳冈,妈为刚才动手打你的事道歉,对不起。”她开口道歉。

  “您别这样说,我把您最珍贵、最心爱的女儿从您身边抢走,却只挨了您一巴掌而已,值得。”他微笑着摇头。

  “你要让小理幸福一辈子。”她语带哽咽的要求。

  他点头认真承诺,“我会的,妈。”

 

  看见她平安无事的到公司上班,杨晓闲的眼睛睁得比铜铃还大,露出了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白妍理视而不见的从她面前走过,连招呼都省了,像她这种坏心人,她觉得基本礼貌甚至是虚与委蛇对她而言都是浪费,她不会再理她了。

  不过除了她不想理她之外,杨晓闲似乎也一样,从震惊到冷哼,最后高傲的转身,虽然一整天下来,杨晓闲对她的态度不是不屑,就是视而不见,但白妍理一点也不觉得难过,反而乐得轻松。

  下午两点,她放在抽屉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她拿出来一看,是靳冈。

  “喂?”她接起电话。

  “今天过得怎样,那女人有没有再对你说什么废话?”靳冈关心的问。

  “没有,她今天都没跟我说话,只是不断地给我冷脸看,企图用冷眼将我杀死而已。”她嘴角微扬的回答,喜欢听见他声音里的关心。

  “这样你心情不是很糟?”

  “嗯,不过比起昨天之前,这情形已经好太多了。”

  “你真的还要在那里待两个星期?”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不是也说两个星期的交接期很合理吗?”她无奈的轻叹一声。

  “我忘了你在那里工作不久,可以不必理会这个要求。”

  “你的意思是要我当个不负责任的员工?”她挑眉问道。

  “我会陪你。”

  “什么意思?”

  “我现在就在你公司门口。”

  “什么?!真的吗?”白妍理想也不想立刻起身转头朝大门的方向望过去,果然看见他的身影,她将手机放下,快步迎向他。

  “你怎么来了?”推开公司大门,她又惊又喜的抱着他。

  “来接你下班。”靳冈微笑的伸手将她跑到脸上的发丝勾到耳后。

  “可是现在才两点而已,还没到下班时间呀。”

  “靳先生,你来啦?不好意思让你亲自走这一趟,请进,请进。”白妍理的老板突然从她身后冒了出来,以一脸兴奋、欢迎的态度出来迎客。

  白妍理怀疑的看了老公一眼,才开口叫了声老板。

  “妍理?你怎么在这儿,你认识靳先生吗?”听见她的声音,老板这才注意到她的存在。

  “妍理是我妻子。”靳冈介绍。

  老板瞬间瞠大双眼。

  “靳大哥,你怎么来了?”杨晓闲霍然从通往厕所的方向冒出来,一脸兴奋的跑了过来。

  “晓闲,你也认识靳先生?”老板愕然的问道。

  “不认识。”靳冈毫不留情的开口,冷冷地看着她,“像她这种为了抢人老公,不择手段、满口谎言的女人,陈老板,我奉劝你还是离她愈远愈好。”

  闻言杨晓闲震惊得浑身发僵,脸上血色尽失。

  “靳先生,这话……”

  陈老板以一脸不确定的表情开口想说什么,却被靳冈打断。

  “抱歉了,陈老板。”他表明来意,“我妻子有孕在身,虽然已经向贵公司递出辞呈,但依照规定仍需在十四天后才能离职,不过可以请你看在我的面子上给个方便,今天就让她离职吗?”

  “当然可以。”陈老板惊讶的看了一眼白妍理仍然平坦的小腹点头同意。

  “你老板说可以了,去收拾东西吧。”靳冈温柔的对老婆说,伸手轻轻地将她推往玻璃门内。

  白妍理不安的回头看着他。

  “我在这里等你。”他微笑的说,等老婆转身离开后,才又转向陈老板,以及面无血色且因过于震惊而僵在原地的杨晓闲。

  “陈老板,关于之前我在电话中与你谈的交易,我会再请人过来和你详谈,不过在此之前,我有一个条件,那就是请你解雇眼前这个女人。”他冷酷无情的表示。

  “你不能这样做!”杨晓闲惊颤的叫道,眼泪就快要从她眼底喷出来了。

  “我当然可以。”靳冈冷笑一声,“我不会原谅任何企图想伤害我妻子和我孩子的人。”

  “我没有伤害她,我——”

  “没有吗?”他语带讽刺的列举她的罪状,“没有叫她去堕胎?没有煽动她母亲?没有利用不实的谎言来分离我和她?”

  “我没……”

  “你可以否认,但那对我来说毫无意义。”他残酷的说。“陈老板,条件我已经开出来了,如果你考虑过后没问题的话,随时可以跟我连络。”他拿了张名片递给陈老板。

  这时白妍理拿着皮包从公司大门内走出来,靳冈脸上残酷冷峻的表情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温柔与深情。

  “都收拾好了?”他笑着迎向她,接过她手中的皮包,柔声问道。

  “嗯。”白妍理对他点点头,然后转头看向陈老板,“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她朝他行了个礼。

  “没有,这段时间辛苦你了。”陈老板急忙挥手道。

  “打扰了。”靳冈对陈老板轻点了下头后,便牵起老婆的手朝电梯走去。

  “你刚刚做了什么?”走进电梯后,白妍理好奇的开口问,她注意到杨晓闲的气势整个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有如丧家犬般的颓丧落魄。

  “没什么,只是给她一点小小的教训而已。”他轻描淡写的带过。

  “什么样的小小教训?”她脸上充满了好奇的表情。

  “待会儿想去哪儿?”他微微一笑,不答反问。

  “你不用回公司上班吗?”她微怔了一下,讶然的问道。

  “昨天公司欠了我半天假,今天还给我,你也一样要还给我。”他一本正经的看着她。

  白妍理倏然一笑,伸手圈着他的手臂,哄他,“好,你想去哪儿?任何地方我都陪你去。”

  “任何地方吗?”他别有深意的看着她。

  她不疑有他的点头,“任何地方。”

  “好,那我们去宾馆。”他突然咧嘴道。

  她傻眼,他则霍然轻笑出声,低头深情的亲吻她。

  “我开玩笑的,我们去淡水走走好吗?”他圈着她走出电梯,温柔宠爱的柔声问道:“你不是说你没去过渔人码头吗?今天下午的天气不错,傍晚应该有夕阳可以看,而且风吹起来不会觉得冷……”

  情人间的呢哝私语随风飘散,愈飘愈远,散播在空气里,充满爱。

  人间有爱。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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